“阿喃,好久不見啊!”
許喃對那位中年女客戶揮揮手,趕在被包圍前幾個大跨步,進了美容間。
他和這家店的合作時間很長,店裡很多老客戶對他都很熟悉,就像剛剛櫃台附近的幾個,每次見到他都要和他聊上許久的寵物常識,他實在是不喜歡被人圍著,也不適應人太多的場合。
眼看他走了,打招呼的人笑罵一聲,但也不在意。她身邊是跟著一起來的朋友,見狀有些好奇:“這美容師看著好像還挺好看的?”
青年身材清瘦,個子挺高,T恤展露出來的手臂修長而纖細,雖然帶著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也清晰地勾勒出青年高挺的鼻梁,細碎的額發下,眼眸黑亮透徹。
楊語瀞聞言挑挑眉,笑道:“何止好看,這可是鎮店之寶,帥著呢。”
沒有人能對好看的人有抵抗力,這朋友也是,只不過……
“他怎麽都不過來跟你聊聊,感覺,嗯……”朋友斟酌著用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詞,“不太有禮貌?”
楊語瀞靜了一瞬,後很輕地歎了口氣:“這孩子不容易的,耳朵不好使。”
“聾子?”朋友驚訝出聲。
她的聲音沒有刻意壓著,引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她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身,將那些注視遮擋在身後。
楊語瀞嗔怪地拍拍她,示意她小聲點,得到對方歉意的目光,這才緩聲道:“嗯,雙耳完全失聰。”
要不是店長說起,許喃也承認了,她是完全看不出來,這人完全失聰這事兒。
朋友訝然,忍不住回頭去看已經關了門的美容間,好像這樣能把剛剛那個隱約覺得好看的青年看得更明白一些:“看上去不像啊,他剛剛不還和你們打招呼嗎?”
“你知道唇語嗎,”楊語瀞說,“他唇語很熟練,很厲害,大多時候都能跟上我們說話,但唇語要靠看和解讀,這人一多就顧不過來了。”
朋友恍然,很是惋惜:“可惜了,看上去挺好的一孩子。”
美容室裡。
許喃從背包裡找出自己的圍裙穿上,他的流動性很強,所以工具都是自己帶到店裡來用。
做完準備工作,許喃給店長發信息。
店長回復信息的速度很快,告訴他狗狗和狗主在門口等,這就進來。
信息剛收到,美容室的門被推開,迎面走進來兩個人,正是剛才在櫃台遇到的老客戶楊語瀞。
許喃挑眉,看著她手裡牽著的薩摩耶:“您這是又養了一隻?”
店裡常來的客人許喃多少都記得,包括她們的愛寵,他沒記錯的話,面前這人養的應該是一隻小老頭雪納瑞才是。
楊語瀞一笑,指著身邊的朋友道:“朋友撿到的,髒兮兮的,我們就送過來洗洗。”
許喃聞言將目光專向她身邊的那位,口罩下眉眼微彎,笑著點點頭,當做是打招呼。
剛剛離得遠,看不清楚,這下近了,朋友確認了這位美容師眼睛是真的很好看。
許是唇語的習慣使然,他看人的眼神很專注,柔和的凝視,落在人身上,有種自己對他很重要的感覺。
“你真的會唇語?”朋友忍不住好奇,“你知道我現在在說什麽嗎?”
許喃一怔,目光轉向楊語瀞。
這客人許喃是第一次見,能知道這些,顯然是楊語瀞告訴她的。
楊語瀞知道自己這朋友說話很直,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當著人的面這麽問,當下尷尬地伸手去拽她的袖子。
許喃收回目光,對著她笑了笑:“會一些,但不多,所以還得麻煩您說話慢一些。”
比起早些年,如今的他已經不怎麽在意這件事,許是這種不在意,反而很少有人會意識到,大多時候,他不說甚至沒人會發現。
“抱歉,身邊有認識的小孩兒也是聽力不好,我就替他問問,”朋友說,“唇語難學嗎,真的能看懂別人說話嗎?”
許喃搖搖頭,言語溫和道:“我是後天意外造成失聰,本身有聽力言語基礎,語言系統已經趨於成熟,而且干涉及時,如果是先天失聰應該會比較難。”
“你是怎麽……”朋友有些失望,還想問什麽,被旁邊的楊語瀞攔住,楊語瀞看著她,眼裡滿是不讚同。
她一怔,放棄了到嘴邊的疑問,有些歉意道:“也是,怪我唐突了,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許喃一笑,垂下眸將話題轉開:“狗狗的造型有什麽想法嗎?”
楊語瀞擺擺手,順著他的問題接下去:“雪球那樣的可以嗎?”
許喃無奈:“楊姨,雪球是雪納瑞。”
雪球就是楊語瀞養的狗狗,很粘人的一隻雪納瑞,每次見到許喃都要親親熱熱地亂蹭一通。
雪納瑞在美容上自成一派,和其他的狗狗還真是不太一樣,
楊語瀞哦了一聲,笑道:“那就隨你吧,我相信你的技術。”
說完楊語瀞將牽狗繩遞給許喃,挽住朋友的手臂,帶著人出了門,臨走前摸摸狗狗的腦瓜子:“寶貝乖,麻麻在外面等你哦。”
兩人一離開,美容室再次恢復了安靜。
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寂靜是許喃的生活日常。
十五歲,許喃和父母遭遇意外,三個人出行,最後回來的只有許喃
他聽不到別人說話,聽不到身後轎車鳴笛,他的世界沒有笑聲,一切都在無聲地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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