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哪裡知道這些,還唉唉叫著,試圖來和許喃談,他看得出來,許喃是個相對冷靜又好說話的。
許喃連忙後退,同時旁邊探出一隻手,攔在他面前,許喃一愣,偏頭看到男人優越的面部輪廓:“這位除了差點被你撞到,跟這件事沒什麽關系,有什麽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師溝通。”
男人的神情很冷淡,目光深遠,無波無瀾,仿佛面前的人對他來說無足輕重,雖然也確實如此。
“你們現在不跟我私聊,遲早是要後悔的,”中年男人色厲內荏,指著自己嘴角被徐小岩打出來的傷口,“私了了我也就不跟你們追究我臉上的這個傷,不然誰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他看得出來,最好拿捏的就是這青年,因為他很在意那個穿著籃球衣的小子。
果然他這話一出,青年臉上起了波瀾。
許喃抿唇,徐小岩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給哥哥惹了事,高高大大一小夥,慫頭搭腦地縮著肩,期期艾艾的樣子,看得許喃想揍他一頓。
“別駝背!”許喃一巴掌拍在徐小岩聳著的肩背上,徐小岩下意識挺直了腰,許喃這才回頭對中年男人道:“你嘴角那傷口,我真怕你晚兩分鍾提到,它就已經愈合了。”
“我弟打人和這位余先生的車被你撞了,那可沒關系,你想私了,我就賠你一百塊醫藥費。”
中年男人:“…………”
談判失敗,四個人跟著年輕的警官上了警車。
在座位的選擇上,中年男人被排擠到了副駕駛座,許喃三人坐在後面,許喃坐中間,另外兩個一左一右。
警車的空間有限,坐三個人著實有些擠,尤其左右護法都高高壯壯的。
許喃默默把自己縮成一隻鵪鶉,低著頭,被自己的腦補笑到。
比起焉頭巴腦的徐小岩,旁邊的男人就顯得十分的氣定神閑,雙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搭在腿上,露出腕間銀白色的腕表。
若不是零散的袖子,許喃甚至會覺得這人不是坐在逼仄的警車上,而是在豪車裡準備去奔赴一場頂流宴會。
“那個,我幫你卷一下袖子?”許喃壓著聲音,手指偷偷戳了下旁邊人的手臂。
這個人太整齊了,以至於那散落下來的袖子看上去分外礙眼,許喃是越看越難受。
男人側目,視線掠過自己散落的袖子,最終停在許喃的身上,空氣因為彼此的沉默有片刻的凝滯。
半晌。
“謝謝。”男人矜貴抬起手臂,對許喃道謝。
緊繃的神經略略放松,許喃伸出手,仔細地幫他把袖子卷起,衣服的材質很好,版型挺括又不失綿軟。
疊好袖子,許喃頓感順眼了許多,強迫症都治好了大半。
男人側身,又伸出另一隻手,這隻手的袖子其實還算整齊,前提是不和剛剛疊好的袖子做對比。
許喃低著頭繼續疊,往上翻到第二折 的時候,車猛地一個急轉彎,許喃失去平衡,身體慣性往前衝。
余戌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手臂下意識將面前的青年護住,手肘撞在車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懷裡的人看著清瘦,抱在懷裡更為明顯,他一隻手臂就能輕松環住對方的腰,隱約間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麽味道,但是在這飄著煙味的警車裡,顯得格外好聞。
許喃被撞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退出男人的懷抱,頭髮有些凌亂,縫隙間露出的耳尖緋紅。
“不,不好意思。”
“sorry,sorry,剛剛轉彎有點急,”年輕的警員聽到後面的動靜,不好意思道,“你們還好嗎?”
“哥,你還好吧。”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沒事。”余戌淡聲回復。
許喃被徐小岩拉過去,著急地打量:“有沒有撞到頭?”
“沒有,”許喃拍拍他的手,“坐好,你擠到我了。”
車裡再次回復了安靜,只是……
許喃默默往徐小岩那邊靠了靠,深怕再來一個急轉彎,一整個人撲人家身上這種事實在是太尷尬了。
余戌眼眸低垂,視線在兩人之間寬到幾乎能再坐下一個人的距離上停頓了一下,又轉開,看向窗外。
事故點和派出所的距離不遠,幾分鍾的路程。
幾人跟著年輕警員進去,派出所裡沒什麽人在,很安靜,大家都在各自忙著手上的事情。
為了避免糾紛再起,四個人被安排在兩個房間等候,雖然起因是許喃,但打人的是徐小岩,被撞了車的是余戌,許喃反倒成了毫無瓜葛的那一個。
徐小岩第一個被叫走,房間裡就只剩下許喃和余戌,因為剛剛車上的意外,許喃頗有些坐立難安。
“那個,”許喃踟躕著開口,“剛剛謝謝你啊,有時間的話請你吃飯啊。”
從險些被撞到現在,一切都亂糟糟,只有坐在這安靜的等候室裡,許喃才意識到自己都沒和對方說一句謝。
要不是對方及時把自己拉回來,他現在估計已經躺進急救室了,更別說還幫他逼停了車,本來這些糟心事都與對方無關的。
許喃是真心想要感謝對方,但又不知道該怎麽感謝,連一句請吃飯都說得心虛,這種有錢人,什麽沒吃過,還真是夠嗆看得上。
余戌抬眸,等候室裡是一張長桌,面對面放了兩排椅子,許喃沒有坐他旁邊,而是選擇了他的對面,隔著桌子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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