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榜單上粉絲的變化,許喃都會有些恍惚,明明在記憶可循的不久前,他還只是一個小小主播,但如今他不僅成了欄目第一的主播,還有了這麽多的粉絲,做夢都不敢這麽夢。
借著這熱度許喃把閑暇的時間也都抽出來直播,答應了用戶哥不能熬夜,許喃就早起,早上天還沒亮他就開播,除了去店裡的時間,一天下來能播十多個小時。
這努力的勁頭,連公會長都有被感動到,承諾下個月給他發一筆獎金。
“喃兒,你什麽時候手術來著?”
寧一俞快半個月沒怎麽見著這位室友了,起早貪黑,跟他的作息完全匹配不上,他都差點以為自己是在獨居。
難得吃飯和室友遇上,兩人帶著吃飯的空隙聊天。
“我今天去確定方案,”許喃扒拉著碗裡的飯,又要夾菜又要和寧一俞聊天,忙得不行,“耳蝸已經到了,方案確定了,就能預約手術時間了。”
寧一俞驚訝:“這麽快……也不對,也等了好久了,要不我陪你去?”
許喃幽幽看他,十分不信任:“今天室外溫度37度,你就不用跟我這麽客氣了。”
“不是,你這啥眼神,”寧一俞不服氣了,搶走外賣盒裡最後一塊紅燒雞塊塞進嘴裡,“我是懶,但也懶得很有原則的好吧,你做手術這麽大的事情,身邊沒個人怎麽行!”
“確定方案而已,”許喃不在意地擺擺手,“哪裡需要人陪。”
“確定方案才需要人啊,你一個人哪裡想得周全,兩個人更容易發現問題啊!”寧一俞恨鐵不成鋼地拍桌子,直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要不然你讓你弟陪你去?”
許喃一頓,沒說話,默默把飯盒裡的飯吃完。
“算了吧,他就更不懂這些了,還吃嗎?”許喃收起自己的那份米飯盒子。
“不吃了,這家味道不好,還不如你做的好吃,”寧一俞歎氣,“也是,還不如我去,你要是覺得麻煩我了,晚上請我吃頓好的就行,你做的也行,我最近天天吃外賣,人都吃麻了。”
這室友啥都好,就是太有分寸了,深怕給人添一丁點麻煩,唯恐欠人情。
許喃想了想:“那行,想吃什麽隨你點。”
做室友一年了,寧一俞還是第一次聽到許喃說這句話:“老天爺,不愧是大主播了,這請客都豪橫起來了。”
“咱就是說,可以吃澳龍嗎?”寧一俞一臉期待。
許喃看著他,面帶微笑地搖搖頭:“不可以哦。”
寧一俞呵呵:“……那沒事了,還是吃炸雞吧。”
許喃和醫生約的兩點,兩人收拾收拾頂著午間熱辣的陽光出了門。
去醫院的公交車會經過學校,為了避開學生,他們出門的時候才十二點半,這個時間,別說學生,連帶上班族也沒幾個人。
公交車上很空,兩人特意挑了靠後門的位置坐下。
“喃兒,用戶哥給你刷了這麽多,你怎麽打算?”寧一俞問。
他知道許喃因為家人欠了債,但具體多少他還真是不知道。
賺了許多錢的許喃卻是長歎一口氣,有些發愁:“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心裡總不踏實,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一夜暴富後的恐慌?”
“我把存款都還親戚了,現在親戚那邊還清了,之後就是手術錢,”按理來說,要完成心心念念的心願了是該開心的,興奮的,但隨著公交車一站一站地走,離醫院越來越近,許喃反而越發的忐忑起來,“方案確定了就要交錢了,落子無悔……”
“有啥好擔心的,”寧一俞大咧咧地開導他,“很正常啦,你就是太重視這手術導致的,你要相信現代醫學科技的力量,安心啦,錢一交眼一閉,一覺醒來,你的世界就有聲音了。”
“嗯。”許喃垂眸。
他擔心的不是耳蝸的問題,在想做手術之際,他就已經查了很多資料,也看了很多的案例,對這項技術很有信心,也一直在為手術存錢。
在此之前,他就計算過,他的存款在暫時不還親戚錢的情況下,可以做單耳,如今他還了親戚,存款也沒了,那手術前就必須動用到直播賺到的這部分。
說不出原因,但許喃總覺得心慌,這種感覺自己就像是銀行職員,坐擁金山,抬眼就是錢,但這錢又不是自己的那種難受。
他不知道該和誰說,大概換了誰聽他這麽說,都少不了說一句矯情。
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停下,許喃抬眼,已經到了老城區邊緣,古舊的牆體上掛著一塊紅布條“財不配德,必有所失,嚴打非法……”
後面的內容被牆體前的大樹擋住了,但前面的兩句卻被許喃看了進去。
心裡猛地一咯噔。
許喃總算是知道自己這些天在焦慮什麽了,就是因為財不配德,所以他總是在擔心,這上百萬的存款會不會沒了。
所以他始終不敢動這筆錢,每天看到它的尾數飛速上漲,這其中大頭是用戶哥的,還有一些是其他粉絲的打賞。
肩膀被人推了下,許喃回頭,寧一俞站起來:“發什麽呆呢,到站了。”
許喃愣愣地哦了聲,條件反射地站起身跟著下車,但腦子裡還在想著那句話。
因為他們來得早,醫生吃飯還沒回來,許喃就提議去理發店一趟。
“幹啥?”寧一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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