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是彩色的,每一個標簽的顏色都不一樣,在空落落的個人主頁裡很是起眼。
余戌垂眸看著那變裝兩個字,神色莫測,許久,直到電腦因為長時間無人操作自動進入休眠,屏幕徹底暗下去。
***
“喃兒,你今天沒直播啊?”寧一俞驚訝,一出房間就看到站在門口魂遊天外的許喃。
他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剛剪的頭髮扎了個低馬尾,但並不整齊,顯然扎的人當時很不認真,穿著寬松的T恤,沒了精氣神,整個人看著都松松垮垮的。
“喂喂喂,”寧一俞走到他跟前,揮了揮手,“魂呢,飛啦?”
面前的人眼神渙散,好一會兒才重新凝聚,但神情懨懨地。
“你這是熬通宵了?”寧一俞奇怪,“萎靡不振的,還沒睡覺?”
許喃直愣愣地看著他,反應遲鈍,許久才搖搖頭:“沒熬夜。”
聲音一出來,立刻嚇了寧一俞一跳。
“我靠,你嗓子怎麽了,”寧一俞扯著他到餐桌的位置,“你這聲音啞的,比我一天抽三包煙都厲害。”
許喃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嗓子這才舒服了一些,他垂眼,水杯中水波輕漾,能看到杯底自己變了形狀的手指:“沒事,沒睡好而已。”
寧一俞皺眉,話雖這麽說,但他總覺得不太對,做室友這麽久,他從來沒見過許喃這個狀態。
死氣沉沉地,像是被人抽取了脊梁骨,就連坐姿都沒了以往的模樣,一句話能走神好幾次。
“你怎麽跟失戀似的。”寧一俞心想,這不就是他失戀的死樣子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刺激到了這人,只見剛剛還萎靡不振的人突然哆嗦了一下:“別亂說,我沒有失戀,不是我都沒有戀!”
寧一俞納悶:“你這麽激動幹嘛,我就是個比喻,你這狀態像失戀,我知道你沒戀啊!”
許喃抿唇,半晌,滿是失落地說:“對不起,我心情不好,遷怒你了。”
“不至於,哪來的遷怒,”寧一俞擺擺手,不無擔憂道,“你為啥心情不好啊?”
這次許喃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嗨呀,不能說就不說,不用勉強……”寧一俞適時開口,不叫他為難。
“用戶哥和我表白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寧一俞卡殼了:“什什什麽?你剛剛說的啥?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用戶哥說想和我談戀愛……”許喃深吸一口氣,他實在是太難受了,一晚上都沒能睡著,睜眼閉眼都是那幾句話,夢魘一樣纏著他。
“臥槽,”寧一俞震驚得差點沒握住水杯,“那你怎麽說的?”
許喃長歎一口氣,頭疼欲裂:“還能怎麽說?我是個直男,還能怎麽說!!”
“那他怎麽說的?”
“我不知道。”
“你沒看回復?”
許喃沉默,片刻:“我把他好友刪了。”
“啊?”寧一俞張大嘴,“這麽大一個大哥,你就把他刪了?”
“可是我……”許喃很是糾結,“我不知道,我那會兒太慌了,也太怕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我刪了。”
“這有啥好怕的?”寧一俞不理解,“不就是表白嗎,接受不了拒絕不就成了。”
許喃死死抿著唇,許久才低落道:“不知道,我怕很多,我真的很……覺得他人很好,很喜歡這個大哥,但這種喜歡和愛情又不一樣,比起失去,我更怕的是他一開始就目的不純。”
這是許喃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人用心對待,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不會離開他,第一次有人願意無條件的支持他,第一次有人聽他關於生活瑣碎的細細叨叨。
太多的第一次給了這個人,許喃知道自己太過依賴他,但又忍不住,他甚至給自己制定目標,就為了用戶哥不要給他刷禮物,他私以為,這樣可以讓大哥不要以窮了沒錢離開直播,離開他。
就像是他的昵稱,這個人在他心裡已經走上了神壇,太過完美,所以他很怕,怕這個人一開始就目的不純,如果是這樣,那他該如何自處。
如果相處的日子裡,抱著目的,那這些好到底是真是假?
信任,依賴和期待,關於這個人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上,不僅僅是他,還有自己。
“不至於啦,”寧一俞拍拍他的肩,“他給你刷了幾百萬,也隻給你刷,即便是一開始就抱著想追你的目的,那也罪不至死,誰追求人不得買花送禮物的,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寧一俞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其實吧,這人的性向也不用卡得這麽死,愛情又不是隻發生在異性之間,用戶哥喜歡你,這也不是錯,你又沒談過戀愛,怎麽能肯定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麽呢?”
“你要是能接受,可以試試,接受不了,咱們直接明明白白拒絕就好了。”
許喃悵然,真有這麽簡單容易就好了。
“他喜歡的也不是我,”許喃扯了扯嘴角,“他喜歡的是喃妹,但我是許喃。”
許喃很清楚地知道,他和喃妹的巨大差距,喃妹是他營造出來的人設,心向陽光,活潑開朗,年少不知愁,是一個家裡心裡都種著花的精致女孩。
“喃妹是一個值得被喜歡的人。”
而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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