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喃沉默了一下，繼續道：“他是我最後一個家人了，我有時候都想不起來，我的過去，我的家人是什麽樣子，所以與其說是他舍不得我，不如說是我想見他，至少看到他的時候，不管是好是壞，至少我尚有來處。”

　　他有很多小心思，遠沒有寧一俞說的那般無私偉大，甚至是還錢，他也更多的是希望彌補自己的愧疚，也許用戶哥在想到他的時候，還能記得他的一點好，至少不是一個騙錢的騙子。

　　“而且錢已經還了，”許喃攤手，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還能怎麽辦呢，好好工作攢錢，無非就是晚幾年再做手術罷了。”

　　寧一俞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呀，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這麽多錢……不是！”

　　他愣了愣，很是困惑：“這麽多錢，你怎麽還給用戶哥的？”

　　那可是三百萬，又不是三百塊，手機銀行也好，微信支付寶也罷，應該都不支持一次性轉帳三百萬吧？也許大富豪可以，但問題是他們都是普通人啊！

　　許喃被他問得也是一懵，走丟了好些天的智商好像又回來了。

　　“我靠，”許喃連忙拿出手機找到微信轉帳記錄，“沒，沒有……”

　　許喃倒吸一口涼氣，轉帳記錄裡空空如也，上一次轉帳是一個多月以前，他給用戶哥轉了5200的獎金，關於用戶哥的隻這一條。

　　他不信邪的地又打開銀行app，他的錢都是存在銀行卡裡的，這裡總該有記錄了吧。

　　等待銀行app短暫又漫長的廣告結束，許喃著急地點進帳戶存款裡，明晃晃的七位數安穩地存在裡面，甚至比許喃記憶中的數字還多了一點，是銀行給的利息。

　　“這這這！”許喃驚悚抬頭，看向身邊湊過來一起看的寧一俞，“完蛋，我這下真成詐騙犯了。”

　　他最後一條消息，明明白白地寫著，我退錢給你，結果錢沒退成，還把人給刪了，這不是騙子是什麽。

　　寧一俞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兩人面面相覷。

　　是夜。

　　月輝淡淡，一輪圓月無聲。

　　余戌摘了工作時的眼鏡，不輕不重地揉捏著眉心。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遠遠超過了他以往工作的時間，但這些天工作效率實在是差，容不得他多些細心，也就耽誤了太多時間。

　　工作結束，他的手習慣性打開網頁，進入喃妹的個人主頁。

　　只不過這一次，他敏銳地察覺到個人主頁上細枝末節地變化。

　　之前個人主頁的左上角，主播頭像的後面跟著主播的級別，喃妹：83級。

　　但現在83級的標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灰色的遊客，這個標志余戌還算是熟悉，他剛進直播間的時候，就是這個頭銜，代表沒有充值過的用戶。

　　不好的預感升起。

　　余戌點擊進入主播直播間，頁面跳轉，他不自覺地放松了緊握的鼠標。

　　下一刻，頁面中彈出巨大的文字提示－－

　　[抱歉，該用戶沒有開通直播權限]

　　余戌眼神晦暗不明，許久，驀地笑了下。

　　很好，這人不僅刪除了好友，還注銷了主播號，消失得乾乾淨淨。

　　拿起桌案上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短暫的等待後，對面響起熟悉的聲音，言語溫和，但態度十分嚴謹，單刀直入：“余少爺，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您的嗎？”

　　曲梁是余氏集團的總特助，位高權重，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聯系到他，但也有例外，他特有一個專線，隻對自家老板以及家人開通，24小時待命，包括他手下的特快行動小組。

　　只不過很少用到，大多時候，余家人都更願意用微信聯系他，對余家人來說，鮮少有事情急到需要讓他們動用專線的程度，尤其是這位余少爺，若不是備注了號碼，曲梁都想不到會是這位撥打了專線。

　　余戌的目光落在屏幕的那幾個大字上，聲音冷淡得聽不出情緒：“幫我調查一個人。”

　　“您說。”

　　“大魚直播平台，一個叫喃妹的變裝主播。”

　　對於這個調查對象的身份，曲梁有些詫異，但什麽都沒問，很有職業素養，連聲音都不曾表露半分。

　　“好的，稍後我把資料交給您。”

　　電話掛斷，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余戌給自己衝了杯咖啡，是提神，也許一會兒也能用來壓驚。

　　曲特助的效率很高，十五分鍾，關於那個人的資料就已經躺在了余戌的郵箱裡。

　　“抱歉，時間比較緊張，這是從大魚官方取得的資料，更詳細的晚一點我會在發送過來……”

　　“有照片嗎？”話語被打斷，曲特助頓了下，立刻回復：“目前只找到證件照，生活照需要一點時間。”

　　“就這樣吧。”余戌拒絕了深入的調查。

　　鼠標指在郵件未開啟的小信封上，凝滯片刻，點擊，頁面跳轉進入信件。

　　余戌的眼睫微微扇動，郵件裡第一列就是照片，照片裡的人眉眼俊秀，白色的襯衫打理得妥帖細致，青年端正地坐著，臉上帶笑，明明是寡淡無味又公式化的證件照，偏生他照出來，就顯出幾分與眾不同的好看。

　　和余戌想象中的，無論好壞都不一樣，但卻很眼熟，眼熟到他看到那張臉就能念出那兩個字。

　　“喃妹，阿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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