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想想,圈子就那麽大,陸鵬飛愛玩兒,會認識什麽張二公子也不是稀奇事,陸景瀾今天湊過來放狠話應該單純就是犯病了。
這位雖然常年躲著他,還是時不時要出來發個瘋,發泄一下的。
最後一項議程結束,身側的陸柏言忽然敲了敲會議桌,“陸總,我們這些年紀大的人,還是用不慣您所謂的這些線上系統。”
陸嘯行重新將注意力拉了回來,看著這老頭面色忿忿不平,總覺得和早些時候陸景瀾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這人最是欺軟怕硬,只要他露出一點疲態,陸柏言就會衝上來撕了他。
“陸總要是看不慣我們這些老骨頭還在為集團奔波賣命,大可直說,不必用這些卑鄙的手段。”陸柏言的話挺有煽動力,很快引起了幾位老高管的共鳴。
“是啊,老陸總在的時候,也沒有非要用什麽踢木什麽的軟件。 ”
沈秋在一旁好心地小聲補充,“teambition。”
“聽說光買集團員工的帳號就花了好幾十萬,我們這兒又不是互聯網公司,搞那些沒用的花頭,浪費時間,還浪費錢。”又有一位經理附和。
“年輕人要改革,步子邁太大,也不是好事。”陸柏言擺出長輩的架子,做了總結陳詞。
陸嘯行慢條斯理摩挲著指節,由著這些人表達不滿。
老企業管理混亂,總是權責不分,人情關系錯綜複雜,漏洞不少。
人心又不齊,稍有不慎,他就會被坑個大的。
認真聽了沈秋的建議,陸嘯行做主買入了線上協作軟件,又請專業團隊建立了采購等重要業務板塊的工作流程,要求所有人將工作可視化,尤其是重要文件,誰簽字誰審核,都必須由本人親自勾選任務,並上傳審核後的版本,以便出現拖延或紕漏後可以直觀高效地追責。
這事從開始推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也不過是眾多矛盾其中之一。
一個月不在,不少事放了權,有人又要按耐不住了。
幾個老油條,需要出主意時屁都不放一個,給他添堵時一個比一個會說。
陸嘯行冷哼一聲,態度強硬,“黃經理,您不會用電腦,我可以給您配個助理,這個工資我還是開得起的。”
他看著陸柏言鐵青的臉色,一字一句道:“還有誰需要的,跟行政打個申請。”
一時間沒人接話。
沒人掌權後喜歡成天跟自己唱反調的人,陸嘯行微不可查地掃視了一圈。
做項目,很多重要客戶隻認人,地產行業尤甚。
不過是時候未到。
“散會。”陸嘯行拍了下實木桌,率先起身。
“哦對了。”他想到了什麽,回身又道:“線上流程一切可視,既然當天的工作任務都是提前列好的,員工只要本周工作做完,周五下午可以提前回去。”
“行政落實一下。”
這一句話收買了人心。
會議室裡幾個稍年輕的主管立時無聲地交換了幾個驚喜的眼神。
“馮助理。”回了辦公室,陸嘯行將馮慧叫了進來。
“你工作做完了?”
“還沒。”馮慧手裡的筆記本都沒來得及放回工位。
“手頭的事忙完下班吧。”
面上辨不出喜怒,又聽他沉聲道:“我媽再有電話打過來,不要給她任何信息,讓她直接聯系我,我有沒有應酬,去了哪裡,這些事,我並不希望別人知曉。”
眉骨挺立的人沒什麽表情時看起來頗凶。
“好的,抱歉。”馮慧趕緊道歉。
她跟在陸嘯行身邊好幾年了,像這樣嚴肅的談話不多。
對方是陸夫人,陸總的親媽,也不算外人,電話打到她這裡頤指氣使問一句行程,馮慧自覺不好不答。
之前也有過幾次,陸嘯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馮助理以為這是默許了。
是母子倆最近出了什麽內部矛盾,還是陸總看她“泄密”不順眼很久了?
那跟剛被陸總娶進門半年的晏泊如是不是更不能說了?
琢磨不透……
臨出門時又被叫住。
“讓行政再去做張九樓的門禁卡。”陸總吩咐。
馮慧應,“好的。”
心裡有了個猜測,這門禁卡應該是給晏老師用的,想了想,馮慧還是主動問了出來,“陸總,那如果晏老師打電話來,我是…”
陸總手下一頓,頭也沒抬,“晏泊如不是別人。”
他這行為頗有昏君的潛質。
“好嘞。”得了句準話,馮慧趕緊溜了出去。
渾身不舒服,已經忍耐了一天,陸嘯行也早早下班回了小公寓洗澡。
期間照顧裴玉珍的保姆王萍又奉命發了消息來催,陸嘯行自顧自擦幹了頭髮,將手機扔在床上,站在衣櫃前挑了件略微休閑一些的白襯衫。
撥到一旁的木製衣架,他手指一頓。
晏泊如應該在他這公寓住得不少,衣櫃裡的衣服已然混著放了,他的黑白灰襯衫中間時不時夾著一件墨綠,深藍或淺粉。
褲子和褲子放在一起,上衣和上衣掛在一邊,衣櫃的儲存空間自然沒有莊園裡獨立的衣帽間大,已然被晏泊如的衣物填充得滿滿當當。
陸嘯行摸了摸晏泊如去酒莊玩時穿的那件黑色薄毛衣,心裡驀然一軟,好像堅硬的外殼裡冒出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從心底湧上來一股松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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