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一把推開了玻璃門,門外正午的熱氣撲面而來。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聞宇生的身上,此時距離更近,他看到聞宇生看起來有些憔悴的臉。
聞宇生似乎是沒睡好,眼下有了點黑眼圈,讓那張看起來陽光純粹的臉蒙上了一點陰鬱的色彩。他的胡子好像也刮的有些潦草,像是趕著出門一樣,下巴上有些地方還有點胡渣。
聞宇生也捕捉到了俞心的眼神,他的眉頭緊緊地擰著,一開口就是不太中聽的話:“俞心,你他媽昨天到哪去了?”
“我和你什麽關系,聞宇生?”俞心反問道。他的聲音不是很用力,但卻基本保持著冷靜。
“你好像沒有這質問我的立場。”
林非軼沒說話,隻又將手搭在了俞心的肩上。
“正好,兩個人都在。”聞宇生冷笑,“真稀奇啊俞心,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勾搭上了新的人?還去那樣跳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浪嗎?”
俞心聽著這話隻想皺眉。
他怎麽知道隨舞的事情?
而且他不知道聞宇生到底怎麽搞出來這樣的邏輯,能把跳舞和“浪”這個詞聯系在一起。
俞心也不想和聞宇生講道理,和這樣的人沒有道理可講。
“聞宇生,既然你聽不懂,我就再強調一遍。”俞心的神色也冷了下來。
他很少說重話,平時就算生氣,說話也是迂回婉轉的。先前顧慮良多,而此刻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卻又被前男友騷擾的處境,讓他少有地生了氣。
既然聞宇生堅持騷擾,他不會隻讓林非軼一個人站在前面,而自己躲在他的身後,像自己剛剛設想過的未來一樣,懦弱地依靠著林非軼的幫助。
他不想這樣,不想只是做一個吸血蟲一樣的附屬者,只會給林非軼添麻煩。
尋求幫助是一回事,這又是一回事。
俞心捏緊了手指。
他一直在猶疑不決,因為有些事情做起來並不只能帶來單純的爽快,顯然還附加著許許多多不可控的後果。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而俞心正是因為這原因,所以才逃避著。
但現在非做不可了。
“我和你早就分手了。這裡是學校,也不是你能隨便鬧事的地方。我要做什麽,和誰在一起,都與你無關!”
俞心不閃不避地迎著聞宇生的目光。
“你之前騷擾我的記錄我都有保存。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會將這些記錄都公開在你學校的表白牆裡,讓你的朋友們,都看看聞宇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聞宇生的眉梢動了動。
他和俞心隔著台階,遙遙對視,目光交匯間,他心中的不安感一下子變得更加洶湧了起來。
俞心的眼神乍一看沒什麽攻擊性,但平靜之中,卻又透著些聞宇生幾乎沒見過的堅決。
他從來沒從性格柔和的俞心那裡得到過這樣的眼神——不論是憤怒的、傷心的、還是茫然的,沒有任何一個時刻,俞心的眼神裡帶有此刻那麽明顯的堅決之意。
這種陌生的堅決之意,竟然讓聞宇生感到了些恐慌。
按聞宇生的作息,他是絕不可能這麽早就起床的。
往常他至少中午十二點才會起來,然後在外面玩到凌晨一兩點才會回。
但昨晚,他被H大門衛趕走後,整個人的狀態似乎都不一樣了。
又茫然,又煩躁。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叫上了幾個朋友開黑。打了兩局,把射手打成了0-4-2,毫無參與感,甚至讓心情變得更加不愉快了。
毫無心理負擔地扔下朋友,聞宇生酒意仍有些未散的余韻,於是乾脆爬上床試圖睡覺。
但他怎麽也睡不著了。
俞心這樣……他怎麽能允許俞心這樣。
一直以來他都將俞心看成自己的一個附屬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喜歡是有的,佔據了他對其他人喜歡的80%以上。
只不過,他所有付出給他人的感情,隻佔自己大腦的5%不到。
今天,他的腦海裡冒出了些危機感,一些終於要失去這個曾經毫無意外地屬於自己的附屬物的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讓聞宇生很煩躁。
煩躁到在床上輾轉半晌,卻又一點睡意也無。
他就這麽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隨手一摸手機,發現居然已經到凌晨一點了。
不行。
不能這麽下去。
聞宇生如是想。
於是他今天起了個大早,向謝文莊許諾了一頓飯,才又被帶進了學校。而說巧不巧的是,他剛一到樓下,就看到了俞心。
當然,還有那個礙眼的林非軼。
他站在宿舍門口,看著俞心和林非軼說說笑笑。
林非軼還把手搭在了俞心的肩上。
看起來曖昧又親密。
也讓聞宇生本就沒有努力控制過的情緒一下子又沸騰了起來。
直到俞心用冷靜又強硬的眼神看著他,像一盆冷水直直地澆在了他的腦袋上。
不僅讓他清醒了些。
也越發地襯得他像隻滿身濕淋淋的、狼狽的喪家之犬。
第71章 “短暫安寧”
說完剛剛那些話,俞心的眼簾微微垂了垂。
他垂眼的動作很短暫,而後他複又抬眼,不帶情緒地問道:“所以,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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