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來看去,不得竅門,實在不懂向來一本正經的季迦禾為什麽忽然掏出這麽一個玩意來。
對方看他一腦門疑惑表情,輕快的揚起眉梢,從他手裡拿過去,擺在桌子上,率先從盤著的蛇尾裡掏出一個小金豆來,然後用下巴一點,示意照著他的示范來。
季薑瞪著眼,不明所裡的伸手也跟著從蛇尾巴裡摸出一枚小金豆來。
他剛準備抽回手,塑料蛇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抖動起來,唰的一下跟活了一樣,往季薑手背襲來。
季薑嚇得原地彈跳起來,倒抽一口冷氣,抱著手閃電般縮回。
“你!你!”看著蛇頭恢復原狀,季薑這才心有余悸的坐回椅子上,被氣鼓了臉。
他怕蛇,所以小時候一家人出去玩,季迦禾沒少用“有蛇!”來嚇唬他。
還屢試屢中。
季薑次次都被逗的滿地亂竄,“哪裡?哪裡!”而季迦禾總是在一旁得逞般哈哈大笑。
“誰知道你運氣這麽背啊,才第二個就能觸發機關了,我剛剛看老板玩,人家都是捱到了最後幾枚。”此時此刻的季迦禾優雅的用手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季薑。
他實在太過了解季薑,知道這人又慫又愛玩,果然一緩過勁兒,季薑就一邊用指尖小心戳著蛇頭,一邊道:“我還以為你是去買煙……搞了半天是去買這個小玩意去了,幼稚!”
“幼稚麽?”季迦禾道。“我覺得跟你年齡挺搭的,送你做新年禮物剛剛好。”
“來來來!重來!”季薑剛剛被偷襲,心裡不爽,誓死要扳回一局。
這一次他變得謹慎起來,隻敢用兩根手指去撈,而且一拿到手,指頭就迫不及待飛快撤離,生怕被蛇頭夾住。沒有攻擊到,他開心的為自己歡呼起來。
蛇尾巴裡只剩下最後三顆,季薑瞟了一眼季迦禾,忽然計上心頭,直接一次掏出了兩顆。
“又耍賴?”季迦禾挑眉。
季薑翹起二郎腿,抖著腳尖道:“你又沒說一次只能拿一顆。”
兩人小時候回老家玩,經常會搬著竹凳子放在院子裡的櫻桃樹下下象棋消磨時間。季薑每次眼見自己敗局已定,就會靠著不斷悔棋垂死掙扎。
剛開始時候,他還會根據季迦禾的臉色試探著自己下的地方對不對,後來這人一點點老練起來,變得喜怒不形於色,無論他怎麽試探都是一副八風不動模樣,臉上一點破綻再也看不出。
季薑只能抓耳撈腮自己想。
時隔多年,季薑回憶起從前,笑起來,“哥,你知道你為啥每次打牌都打不贏我麽?”
季迦禾抬起眼。
“因為我每次快輸了的時候,就會藏牌,等洗牌的時候再偷偷放回去。”季薑笑眯眯的道。
如果說感情裡先動心的人是輸家,那此時此刻的他已經站在了輸的邊緣。
所以他不得不把作為真心的底牌徹底藏起來,緊緊的捏住那最後一點可憐的主動權。他側頭看著季迦禾,收起響尾蛇玩具,故作輕松地道:“哥,好歹是新年禮物,你就打算這麽應付我?”
季迦禾看著他快速拆解收拾玩具的指尖問:“你想要什麽?”
季薑低頭一笑,眼睛裡卻潸潸。
兩人坐在商場旁邊的咖啡店玻璃窗裡,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一人手捧一杯熱飲,一起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街對面有個巨大的顯示屏,之前季薑聽人說過想要在這裡展出廣告,一小時就要好幾萬,此時上面正在展播奢侈品手表。
香車美人,璀璨燈光。
季薑抬頭看著屏幕,托腮皺眉道,“讓我……好好想想……”
屏幕一閃。
突然出現了一個動畫片段,與之前的廣告完全不一樣。
動畫主角是一男一女。
劇情似乎是兩人在不同的時空相遇又分離,畫面絢麗唯美。
季薑忽然道:“咦,這不是最近挺火的那個電影麽……哥,你去看了沒。”
季迦禾搖搖頭,“沒有。”
“哎,忘了……一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全扎在文獻裡的人,怎麽會有空去看這種電影。”季薑歎氣道。
兩人都仰頭看向屏幕,臉上倒映出畫面裡的明滅光彩。
“還挺有意思,可惜字幕看不懂……”剛念叨完,他忽然搖了一把隔壁人的胳膊,道,“你大學選修第二語言不是日文麽?給我翻譯翻譯。”
季迦禾收回視線,往回坐直身體,一半的臉埋入陰影中去,就像是綿延入黑暗中的山巒,他問,“你想知道哪句意思?”
季薑隨口道,“就現在這句,你翻翻。”
季迦禾看回大屏幕,等台詞結束,才一字一句道:“所謂的現實就是無數偶然的重合。”
“用日語怎麽說?”
“現実とは無數の偶然の重なり。 ”
季薑照著他的口音磕磕巴巴的重述了一遍,還沒說完,就看見季迦禾笑了。
“喂,你笑什麽,我發音不對麽?”季薑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不服氣的推了季迦禾一把。
“你自己覺得呢?”季迦禾反問道。
“下一句呢?什麽意思?”季薑沒理會他,又問。
“ 即便這樣四處搜尋,也沒辦法見到他。雖然見不到,但是,唯獨一點是無可否認的。我們兩人只要相見………”他慢慢念出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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