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下來,摸了摸兒子的額頭,上面全是汗。
她嘴顫著叫了一聲:“季薑。”
季薑聽到她聲音,慢慢的回過頭,眼眶紅的一片血色。
動作慢的和脖子生鏽了一般,但是至始至終就跟失言了一般一聲未發。
季迦禾走進來,蹲下。
季薑卻猛的一頭撲過去,嚇得媽媽驚叫了一聲,等回過神,才發現季薑已經雙手一個滿懷將他哥的腰死死抱住了。
還將頭也拱進對方懷裡。
季迦禾眼睫毛抖了抖,然後冷漠道:“松手。”
季薑不松手,也不動,緊緊攥著人,眼淚嘩嘩的往下落:“哥,疼。”
“疼。”他只知道叫疼。
但手中力氣奇大,季迦禾用一隻手去掰他沒受傷那隻手,扯了半天也沒有扯動。
媽媽手機響了,是爸爸打電話來說車開到樓下了。
媽媽先出去找手機和證件去了。
屋子裡又一次只剩下兄弟倆,季薑用臉抵著哥哥的胸膛,眼睛已經哭的發紅,眼皮被他用手搓的紅腫起來。
他一聲一聲喘著,因為哭的太費勁,差點把自己又憋過氣去。
“起來。”季迦禾已經簡單幫他處理好手上的傷去了醫院,醫生說手上創口有點深,要先打破傷風,而且小拇指骨折,也需要拍片看一下。
看起來慘兮兮但其實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傷。
只是季薑“妹妹”哪裡受過這樣的罪,處理傷口的時候,疼得嗷嗷叫,把他爸胳膊都掐青了。
他拿眼睛去睇哥哥,發現那人遠遠抱臂站著。
燈下一身黑色毛衣和銀絲框架眼鏡,冷漠的像頭頂的白熾燈。
折騰這麽一出,時間已經比較晚,醫生說先住一晚院看看。
媽媽聽了趕緊走過去給季迦禾交代了幾句,把車鑰匙給他,讓人回家取東西去。
哥哥一走,季薑立刻從可憐巴巴變成面無表情。
等拍完片,又是上藥,折騰到了凌晨,季薑終於熬不住在醫院的床上睡了過去。
起來時天已經亮了。
爸爸去水房接了開水,正在泡麥片,床頭還有幾片麵包。
媽媽正低頭看手機。
季薑環顧一圈,沒看見他哥,著急了:“我哥人了?”
“你哥學校有事,走了。”媽媽收起手機道。
季薑聽了立刻往床上一倒,嘴裡吐出一口氣:“我都這樣了,他連夜就跑了?”
他越想越不得勁,回過頭看著他媽一臉嚴肅道:“你快給他打電話,就說醫生又檢查了,發現他還把我打出內傷來,現在已經急救了,讓他趕緊回來見我最後一面。”
媽媽白了他一眼,道:“季薑,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像你哥那樣,不讓我們操一點心。”
她正在削隔壁病床大姐給的一個蘋果,說到這裡,手下一頓,又長長歎了口氣。
其實季迦禾那樣,她又何嘗不擔心。
這個兒子哪裡都好,就是人情味兒太薄了些。
打小但凡大小事都是自己做主,他們做父母的一點手都插不上,好像這個家裡除了季薑,誰都走不到他心裡,入不到他眼裡去,為人處世都冷清到了極致。
季薑不愛吃蘋果,他媽要給他喂,他脖子跟長頸鹿一樣恨不得遠遠伸走,媽媽隻好全部喂給了爸爸。
隔壁床大姐就一個人,看見他們這一家子,於是笑著道:“你可真有福氣,兒子這麽大,看著一點都不顯年紀,就跟同輩似的。”
媽媽聽了抿嘴一笑,把鬢角的頭髮勾了一下,道:“哪裡福氣,還是生女兒好,多貼心,這兒子啊,都是來討前世冤債的。”
正說著,大姐的女兒正買完早飯回來,支起桌子要給母親喂飯。
媽媽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這個,又看了眼人家的姑娘,更是心塞。
“你家姑娘也是上高中吧。”媽媽問。
“嗨,二十二,大四實習馬上要上班了都。”大姐連忙道。
小姑娘有些害羞,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兒的乾活。
大姐無聊,拉著季薑媽媽聊了起,“昨晚上守這兒的那個是你大兒子吧。”
媽媽點點頭。
“那模樣生的真的沒話說,今年多大了?”大姐繼續問道。
“二十三”媽媽回答。
“那是幹什麽的呀,看著還真就有點像電視裡精英……精英那種氣質……”
“學醫的,還沒畢業,在讀研。”
“呀,那跟我閨女算半個同行了,她學護理的,就在這家醫院實習!”大姐驚喜道。
季薑聽到這裡,故意翻過身咳嗽一聲,問:“媽,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媽媽隨口道:“等會兒就行。”
季薑這才放心的玩起手機來,他就是不樂意別人在他跟前提他哥,特別還是這種相親式刨根問底的,聽得他渾身難受。
他給他哥發微信:“哥.……你是不是為我昨晚說的話才走的?”
他哥沒回。
季薑繼續發:“我和白櫻容那就是誤會,她和她爸起了爭執,離家出走沒處去,我和幾個女生就一路把她送酒店去了,路上有人提議買點酒和吃的,我們在她房間玩了一會兒,其他幾個人先送喝多了的回家了,我本來想留下來給她哥打個電話,趁她睡著把她弄回家,小姑娘一個人晃在外面多不安全,但她那個人軸的很,我怎勸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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