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辛苦?”季薑發道。
南風團隊
“打工人就是這,唉,我還在南川縣出差,……這邊風好大,本來打算晚上回去,結果道路結冰只能在這邊國道旁招待所將就一晚上了。”
季薑忽然心裡一動,問:“什麽工作?”
gsggjsjjujsj停了幾秒,才回道:“就普通打工人。”
季薑閉上眼睛,腦海裡忽然又一次出現了曾經吸引他目光點進去的那個頭像。
下午季薑找到一個24小時開放的按時計費私人辦公室,想完成手上積攢的幾個兼職。泡咖啡的時候,本想掏出手機查看一下自己的郵箱消息,鬼使神差的點進了那個app。
果然有一條新消息,這次是一段視頻,似乎是透過車窗拍的,不太清晰,先是一片綠意盎然綿延的山脈,接著鏡頭一黑,出現了一閃一閃的燈,像是隧道。
隧道很長很長,拍的人很無聊,看的人卻很耐心,一直看完了。
最後,車子出了隧道,到處一片蒼茫大雪,一個銀裝素裹的天地。
下面是gsggjsjjujsj的留言“明明隻隔了一個隧道,就跟兩個季節,兩個世界一樣。”
“我同事的車跑的快,提前告訴我,我隨手就拍下來了。”
季薑收了手機,捧著咖啡喝了一口。
還沒喝完又放下杯子,重新掏出手機來打字:“那是歲安山吧。”
果然,gsggjsjjujsj回道:“這你都可以看的出來,厲害了。”
因為我去過,季薑想。
“我之前去過,山頂夏天有天坑草甸,冬天有滑雪場,還不錯。”gsggjsjjujsj也回了一句。
你也去過?季薑心裡問,卻沒有發出去。
那邊顯然不太忙,一直顯示信息正在輸入中,季薑看著那幾個字,不知道怎的,心就忽然開始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他倉惶的收了手機,將杯子放在水池衝了衝,然後回到桌子前,打開了筆記本繼續瀏覽招聘信息和處理兼職。
一整個下午,他明顯心不在焉,一連出了好幾個錯誤,這在平常幾乎是不可能的。
理所當然的,季薑加班了,a區燈已經滅完了,一片漆黑,只有b區還留著幾盞小燈。
他走到窗前,看著對面幾棟高樓,想放松一下眼睛,那邊緊挨著一個鐵路局和設計公司,還有一個互聯網公司,已經晚上十點,依然像白天一樣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那些人不累麽?當然累,只是生活不易,其中艱辛也唯有各人自己知道,不能宣之與愛人,更不能告之於父母。
讀書苦麽?
苦。
工作苦麽?
苦。
婚姻苦麽?
也苦。
只是人生來,就是苦中作樂,苦中求生,苦著苦著,也能從中嚼出一點甜頭來。
眼睛酸澀起來,季薑穿了外套,合上電腦,檢查好電源開關後,起身走了。
十一點了,到處都是剛剛下班的疲憊人群,公交來了一輛又一輛,有人捧著便利店的麵包隨便將就一下,剛啃了一口,眼見車一來,就立刻收了東西往上衝。
後門都被擠實,挨腳的地方都沒有。
季薑沒辦法,隻好叫了車。
車上無聊,季薑再一次掏出手機,手懸在屏幕上空許久,才點開屏幕。
“這次回國準備徹底定下不走了麽?”是江櫻容的消息。
他猶豫許久,才回了一條,“先找工作試試,如果不太順利,還是去拉肯亞得了,畢竟在那邊已經呆熟了,工資待遇也不錯。”
這次江櫻容幾乎是秒回語音,“你這些年錢也沒少賺……早該攢夠了吧。我不理解你還那麽拚命是圖什麽,不說其他的,最近新聞又在報道拉肯亞的第四大城市發生爆亂,你是沒見那些人有多瘋,都蒙著臉直接上街見人就砍,錢多錢少都不是問題,你想過自己要是回不來了怎麽辦?”
“呦,你現在都開始關注國際新聞了?”季薑故意貧道。
“少打岔!”江櫻容氣道。
“真沒事,沒你想象的那麽誇張,我們工業園區離城市挺遠的,也挺安全的。”季薑道。
收了手機,他靠著車門,望著外面的夜景發呆。
出國這七年,幾乎是遠離塵世的七年,所有的繁華與人煙仿佛都被隔在另一個時空,日複一日,眼前只有無盡蔓延的綠地與山谷。
飛機乍一落地的那天,他提著箱子看著生活了二十來年的故土,忽然萌生出了一種近鄉情怯的感受來。
在地鐵上跑錯了三四個出口後,他終於承認,自己與這個世界整整闊別了七年,也與過往整整逃避了七年。
可如今,被他拋棄過的世界正一點點朝他走來,並且慢慢展現出自己溫柔的一面,讓他那顆懸浮的心有了一點點下沉的真實感。
這些舊日的朋友,還有手機裡的這個gsggjsjjujsj,都讓他既不知所措,又萌生感激。
所以,他晚上躺在床上,終於主動給那個gsggjsjjujsj回了消息,接著聊起了白天的話題。
“那次去歲安山,我印象特別深刻,我和別人一起去的,我那會兒年輕氣盛,覺得出來玩嘛,重在體驗,坐什麽纜車,自己爬才叫享受。”
“結果才爬到半路,我就走不動了,還崴了腳。”
“他就說,我們下山吧,我不同意,非要自己一個人爬上去,我說必須去山頂拍了照片,才叫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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