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一下眼,蹙眉,威脅道,但表情並不算特別嚴厲。
“嗯。”季薑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切換面部表情,嘴裡還要乾脆答應道:“我不哭。”
也許是樣子太傻,季迦禾被他逗笑,嘴角蕩出一個淺淺的笑渦。
季迦禾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認真叮囑道:“疫情期間,別亂跑,好好在家呆著。”
“哥……你這幾個月是故意避開我的麽?”季薑忍不住問。
季迦禾將他送到電梯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幫他按了下樓的鍵。
“走吧。”
季薑都沒來得及跟他揮手,或者說上幾句什麽,電梯門就合上了。
出了大門,卻看見季媽媽站在一旁,仿佛早已預料般等在那。
季薑走過去。
她沉著臉問,“又去找你哥了?”
季薑沒法回答,只能沉默。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這幾個月你倆最好不要見面?”季媽媽質問。
季薑無言以對。
因為是周五,兩人直接開車回了越城,但一路氣氛實在壓抑。直到捱到家裡,季薑累的洗了個澡倒頭就睡,等醒來,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屋裡漆黑一片,走廊的燈也沒開。
季薑懶得開燈,也找不到拖鞋,只能赤腳抹黑出去。
幸好馬上就要到五月份了,溫度回升,地板並不算太涼。
他穿過走廊,聽見餐廳傳來媽媽刻意壓低的聲音和爸爸偶爾的回應聲。
季薑停住腳步,站在黑暗中,側耳聽著。
“老季,怎麽辦……我現在真的是管不住他們了……你是沒看見季薑那副樣子,整天就跟魂丟了一樣,他就算喜歡誰,我都能接受,但不能是季迦禾啊……”
“哎,可能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他們年紀還小……很多事都不懂……”
“一個已經27了,另一個馬上21,怎麽都該都懂事年紀了……老季,我們得趕緊想個法子,暫時分開他們,讓他們都先冷靜一段時間……”
“這……對了,迦迦之前不是說要去讀博嗎?現在不剛好是個好機會……讓他申請個國外大學,去外面呆幾年,兩個人天南海北的,到時候,就季薑那個性子,早就不知道心裡又系著誰了。”
“可聽說現在國外疫情也很嚴重……”季媽媽猶疑道。
“哎,那你說怎麽辦,g城離得又這麽近,你就是天天眼睛拴他褲腰帶上,也看不住他啊。”季爸爸道。
“這樣吧……我回頭問問我表姐,她家孩子去年去了歐洲那邊,不知道那的教育水平怎麽樣,有沒有適合迦迦讀的學校。”
兩人還在低聲商量著些什麽。
季薑卻一秒都忍不住了,他噔噔噔,幾步跑出來,大聲道:“爸!媽!”
季媽媽和季爸爸看見他,兩人立馬噤了聲。
“別逼我哥了,好麽?……我走,我走。”他看著鬢發蒼蒼的雙親,慢慢道。
“我去南方,去那邊找工作。”他一字一句道,“離這裡遠遠的。”
“季薑。”季媽媽著急,一下子站了起來
季薑看著她,一臉傷懷與麻木。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這……”季爸爸為難起來。
“那邊工作機會也多,有很多知名律所,我去那邊……就當見見世面。”他一字一句道,嗓音如墜,沉沉入肺腑。
“不要讓我哥走,求求你們了。”他道,“爸,媽,我答應你們……我答應你們,三年內不見季迦禾。”
“……”昏暗的屋內,沉默的三人。
季薑見爸媽都沒說話,咣當一聲跪下,他扒拉住季媽媽的褲腿,哀求道:“讓我走吧……別讓他去那麽遠的地方……”
季媽媽被嚇得不輕,跟季爸爸兩人手忙腳亂的去拉他。
他去交辭職信的那天,在門口徘徊半天,不敢推門進去。
最後還是咬牙敲了敲門。
當他把年前的紅包想要退回時,李律師有些驚訝的拒絕了,“給出去的紅包,哪有收回來的道理。雖然你不在咱們所幹了,但咱們好多師徒一場,誰都有情非得已的時候,我也能理解....你這個小夥子很不錯,我相信你以後去哪,都會有好前程。”
季薑再三告辭,依依不舍的要走時,李律師歎了口氣,很是惋惜的道:“年後那個拆遷案子,我本來打算讓夏儒帶你辦,他這個人雖然平時看著不靠譜,但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非常有一手,想要當一個好律師,要學的可不止法律關系,學會把不同
人的心理脈搏,千人千方,才能對症下藥,開出好藥,才能辦出好案子。”
季薑眼中帶淚的點點頭,職業道路上想要遇到一個好的引路人,靠不不止努力,更是機緣。
“師父...”
李律師看他這幅模樣,感慨般的笑了,“好了,去吧,希望我們有一天在同一個法庭上遇到,能讓我看到成長之後的季律師。”
季薑堅定的道,“師父,會的!”
告別完同事,從所裡出來,四月的陽光刺
眼的鋪滿大地,溫暖又耀眼。
他眯眼,仰頭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大廈。
幾天后,季薑買了南下的機票,選擇了一個溫暖潮濕的城市。
他又開始了新一波的投簡歷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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