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深夜,再回想起這句話,季薑心裡就跟下雨了一樣,也變得潮乎乎起來。
凌晨的街道,路上依然車流不息,出租車都聚在燈火通明的餐飲街口等客,馬路牙子上仍然站著三五成群的年輕人。
季薑慢慢的走回酒店,開了個房,疲憊的躺下, 忽然想起什麽,連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響了很久,對面迷迷糊糊的接了,“喂……誰啊……大半夜的……”
“酒醒了麽。”季薑問。
“……”那邊沉默片刻,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現在兩點了啊!你都不看時間的麽?有沒有過點不擾的禮貌啊?”
“我這不是怕你喝多了睡過去,別出啥事麽……”季薑聽著,知道她已經清醒,徹底放下心來。
“求求你了,別折騰我了好嗎,剛剛十二點那個女的是你喊來的吧,我睡的正香,她拚命把我搖醒,問我‘女士,你有沒有不舒服?’請問,誰這樣被大半夜搖醒,會舒服?”蕭婕煩躁道。
“……”季薑無奈道:“我在某團足足寫了三百字的好評,人家才勉強同意隔一會兒去看你一眼的好麽?”
“……”蕭婕道:“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出了事,絕對不找你,責任自負,好吧,拜拜了你。”
說完,就丟開手機倒下了。
第二天,兩人在酒店匆匆吃了自助早餐,繼續奔赴向下一個招聘會。
滾燙的七月,炙熱的不止有天氣,還有焦躁的心情。
在各大招聘會上連軸轉了半個月,季薑每天回到家累的像條狗一樣,連抬頭的勁兒都沒有,閉著眼耷拉著腦袋隻想找床躺。某一個晚上,他終於想起了季迦禾,想假裝,假裝發錯了消息,給那個人發出一句節日祝福。但是手在發送鍵上停留了一個晚上後,終於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
他不記得自己之前在哪看過一句話,說是人不能在晚上做決定,因為出來的結果往往是被情緒衝昏頭腦的昏招。
可每到深夜,他都會無比想念那個人,想和他說說話,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你在幹嘛。”但手機掏出,又放回,還是沒有那樣的勇氣,比起這樣的衝動,他內心更怕被季迦禾看不起。
自從那天兩人在家不歡而散後,就開始了一場默契的冷戰——也許,也許只是他單方面的罷了,因為季迦禾本身就不是一個熱絡的人,從前兩人之間那種緊密的聯系也不過是靠他單方面的頻繁騷擾維持著,季迦禾偶爾配合,會回他電話和消息。如今他這頭冷了下來,那邊跟從前一樣,也從不主動找他。
想到這裡,季薑內心深處生出一種濃烈的挫敗感來。
他在黑暗裡坐起來,索性把手機放到了屋外去,想要靠著距離來隔離出那點妄想。
可返回屋內躺下,他依然還是無法入睡,翻來覆去的想起從前,更是失眠。
過了月余,蕭婕終於找到了工作,為了以表慶祝專門請他吃了路邊燒烤攤。
她安慰季薑道:“沒事,事在人為嘛,我這也就是先找個過渡一下,主要是實在拖不起了。”
季薑在各地又輾轉了一周,屢屢碰壁,要麽是他看不上人家,要麽是人家看不上他,季媽媽也道,“我看你啊就是眼高手低。”
“這找工作就跟找對象一樣,能隨意麽?”季薑沒有什麽底氣的反駁道。
晚上他回家給他媽說,“我要出去租房。”
季媽媽不同意。
季薑就道:“我決定還是複習考試,這在家裡沒學習氛圍,我跟高遠寧商量好了,我倆一起租個房,還能互相鼓勵,互相監督。”
“去哪租?”季媽媽問。
“江城。”季薑回答。
“哎,我發現最近你是翅膀硬了。”季媽媽聽了,立馬沒好氣的道。“我還不知道你?去外面了,天高皇帝遠的,一天沒人管沒人嫌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是吧?還考試……我看你就扯吧……!”
“我怎麽就扯了?我那也是為了能好好學習好麽?我連個證都沒有,去哪面試人家都不要我啊。”季薑急眼了。
“你平時在家裡我三催四請都叫不起來你,非要揍一頓才起效,就你那點芝麻大小的自製力……呵呵。”季媽媽翻了個白眼。“能把白天當半夜睡,能把手機看得比媽還親的人,能考得過?”
“反正我在家裡學不進去,我要出去。”季薑垂頭道。
她瞅了季薑一眼,忽然冷笑起來道:“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就找個能治的住你的人。”
季薑腦子裡警鈴大作,警惕起來。
她掏出手機來。
季薑跳起來要去奪電話,結果她轉身進了臥室,伸手就反鎖了門,徒留季薑一個人在外面乾著急。
過了片刻,季媽媽拿著手機出來了,一臉得意,“你哥明天休假,我讓他回來接你,我等會兒就幫你把行李收拾好,你去他那,看你是找工作還是考研,或者考證,都隨便,有不會的不懂的就問他,他是過來人,比我們懂行。”
“哦,對了,你要是決定好了考哪個,我就給他打錢,幫你在那邊物色一個培訓班,他上他的班,你就好好學習。”季媽媽一副勝券在握,穩穩拿捏的樣子。
季薑果然喪起了臉。
“那我哪都不去了,我在家。”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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