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沈時安一直都是同齡人中最出類拔萃的存在。他學什麽都快,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他身後從來不乏大批的追逐者,給這樣一個優秀的人當弟弟,沈韻停說他是發自內心地自豪但也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是同為沈家的孩子,一個越是出眾,就會襯托得另一個越是平庸。同學朋友之間也就算了,就連周萍也會有意無意地拿這兄弟二人做比較。雖然沈韻停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媽媽並無惡意。
說到這裡,沈韻停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差吧……”
你當然不差,江凌心道。
只是沈時安這個人,他身上自帶的光芒過於耀眼,所以站得離他越近,就越容易被光線投射的陰影籠罩。
才開始的時候,沈韻停只是覺得齊墨跟自己很像。
齊沈兩家在生意場上多有來往,齊墨和沈時安兩個人又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齊墨也很優秀,人長得帥、嘴巴能說會道討人喜歡。可就因為身邊有沈時安這個逆天的存在,所以很多人都發現不了他的好。
沈韻停說他真正開始喜歡齊墨,其實是在上初中的時候。那時候沈時安還在上大學,除了要兼顧課業以外,還要擠壓自己所有的空閑時間去公司跟著二叔實習,所以沈韻停每周能見到的哥哥的次數,掰著指頭都數得過來。
沈韻停之前都是跟在沈時安屁股後面轉悠,有什麽事情沈時安都可以幫他解決。可後來沈時安顧不上他了,就把他轉手托給了齊墨。
齊墨那時候上的是傳媒大學,雖然人家不像沈時安一樣忙得那麽誇張,但也有很多自己的事物要做,絕對不是閑人一個。
“我以為他答應我哥照應我就只是應付差事。”沈韻停說著逐漸陷入到回憶當中,嘴角肉眼可見地掛上了一抹微笑:“可誰知道,他表面上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其實就是嘴硬心軟,是個特別靠譜、特別溫暖的人。”
“他那時候每周末會來我家給我輔導作業,我那時候挺愛玩的,成績也不怎麽好,一道題他講好幾遍我都不明白。”沈韻停說著頓了頓:“他急了就掄起巴掌作勢要抽我,可是沒有一次是真正打下去的,全都是裝裝樣子,到最後還是特別耐心地在紙上打好幾遍草稿,無論多慢都要給我講明白。”
沈韻停眼神微滯,從唇間吐露出的每一個字,訴說的全是溫柔。
“我那時候追的一個搖滾組合來安城開演唱會,內場票一千多一張,我想去看但是我媽不讓。她倒不是嫌貴,就是覺得我才十幾歲就追星耽誤學習,她覺得不能慣著我。”
沈韻停喝了口啤酒:“我後來跟齊墨借錢,他問我用途我就如實說了。結果他聽完以後說不可能給一個小屁孩兒借這麽多錢,讓我回去。”
“我當時特生氣,覺得他玩我,臨走時還踹了他一腳。”說到這裡,沈韻停垂下眼眸兀自笑了笑:“結果第二天他打電話告訴我,錢雖然不能借,但是已經托人買到了票。最佳位置,兩張,他說他陪我去看。”
“跟他相處的這些讓我印象深刻的細節,要真說的話我能說個一晚上,咱倆今天都別睡覺了。”沈韻停說罷對著江凌擠了擠眼,心情看上去已經明顯好多了。
江凌以為他這是說完了,剛想著怎麽搭話,沈韻停的聲音卻很快又沉了下去:“以前被齊墨照顧著的日子真的挺幸福的,有很多個瞬間我甚至有種錯覺,他好像也是喜歡我的。”
“可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確認,我哥就發現了我的心思,出手阻攔了。”
沈韻停說著低歎一聲:“其實我時常在想,我哥究竟為什麽這麽反對我和齊墨在一起,當初把我托付給齊墨的是他,現在要攔著的人還是他。”
“下午那會兒我看見你們兩個在廚房裡……”
江凌聽見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其實是挺羨慕的,但也有點生氣。他不能光顧著自己幸福了就不管別人死活了吧。”
“我從小到大沒想過跟他搶家產,也不想當什麽集團接班人,我就想踏踏實實喜歡一個人和他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麽連這點小小的心願也不能被滿足。”
沈韻停越說聲音越小,眼眸中透露出的情緒滿含失落。江凌的心跟著隨之一揪,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安慰他。
於是猶豫了一下,轉而問道:“那你……電影學院還考嗎?”
沈韻停聞言“嗨”了一聲:“考什麽啊,藝考的時間早都過了。”
之後語氣平靜地解釋道:“我想演電影也只是為了離齊墨近一點,讓他能看見我。可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我哥在阻止,而齊墨就只知道躲著我。”
沈韻停說著底下了頭扶住後頸,言語中只剩下道不盡的委屈:“我感覺好難啊,真的一步都走不下去了。”
與沈韻停的談話沒有持續太久,待沈時安從爺爺房裡出來之時,江凌拍了拍沈韻停後背,帶著他一同回到了屋裡。
江凌和沈時安之前沒在老宅過過夜,玲姨特地把沈時安以前的屋子打掃了出來還換上了新的床單。
江凌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後,沈時安剛剛整理了兩人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見他走進,順手從內兜掏出了一個紅色小封交到了江凌手裡。
“這是什麽?”江凌拿著東西在手裡來回翻了一下,驟然失笑:“你怎麽也給我包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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