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熙恍惚地感受著垂落胸口的玉器的冰涼,還有從後背傳來的金似鴻的溫度。
他慢慢放松了身體,好像浸入了溫暖的水流。他閉上眼睛,知道自己需要短暫的休息,在此期間,其他一切都不是他考慮的重點。
養傷期間,日子過得很慢。
杜恆熙雙腿明明是完好的,可金似鴻不肯讓他下地,總是抱著他走來走去,好像他已經徹底的不能自理了。
一般情況下,杜恆熙都任由他抱,只有在去衛生間時會斬釘截鐵地拒絕他的幫助,任憑金似鴻怎麽耍賴都一臉嚴肅地不肯松口。他現在連換衣服都要假手於人,可連上廁所的私密都不能保有,那真的太過丟人了。
杜恆熙堅決至此,金似鴻也無可奈何,隻好悻悻地看著他東搖西晃地走進衛生間,然後在裡頭待了半天。
等到再出來時,肩膀的傷又見紅了。
杜恆熙臉上都是汗,顴骨上殘留的咬痕也變得汗津津的,受了傷筋斷骨的折磨,好像就怎麽也休養不好了,靠著牆走了兩步就要跌倒。
金似鴻忙上去扶他,攙著他坐回床上。杜恆熙依靠著他,平定了心跳後,又嘗試著重新站起來走路。
金似鴻要扶他,被他拒絕。
杜恆熙扭過頭,很鄭重地對他說,“你不要幫我,我不想做個廢人。”
金似鴻啞然地收回手,只能任由他去了。
中午喂他吃好飯。金似鴻去洗了個手,從頂上的櫃子拿了罐藥膏走出來。
杜恆熙本來在看新送來的報紙,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脫下褲子趴在病床上,讓金似鴻給自己上藥。
杜恆熙閉上眼,假裝毫不在意這個過程,努力把自己當做一塊毫無感覺的木頭。
金似鴻動作輕柔,生怕自己弄疼了他,脂膏化開,燙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顯出本來健康的顏色。
塗著塗著,手就掀開遮蓋的襯衣,蔓延上了後腰,輕輕撫摸著,然後低下身響亮地親了一下。
等金似鴻用手帕擦乾淨手,杜恆熙坐起來,臉已經漲紅,嗓子也喑啞,穿好褲子,“我還有多久能出院?”
金似鴻恨不能他可以一直在醫院住下去,打著哈哈敷衍說,“再晚一點吧,總要把骨頭養好對不對,否則你以後手臂都使不上力。”
杜恆熙試探著動了動五指,發現雖然能動,但的確不甚靈活,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
後來幾日,杜恆熙開始坐在桌前做手臂肌肉的複建。他在嘗試著用筷子把一堆紅豆綠豆混在一起的豆子,分門別類地夾到兩個大碗裡。
這是很靈巧精細的活,他在這裡坐了一個下午了,也不過分出了寥寥幾十顆豆子。
筷子總在半空顫顫巍巍地抖動,是因為他的手在抖,無法自控。
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手臂已經隱隱酸疼僵硬,手掌的筋也抻得發麻。
杜恆熙籲出一口氣,放下筷子,看向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藍,幾根光禿禿的枝椏從窗邊橫生出來。
他並不急迫,知道一切不能操之過急,願意慢而細致地讓自己康復。
只要能夠康復。
身後傳來腳步聲,杜恆熙沒有動,他知道是金似鴻來了。他能聽出金似鴻的腳步聲,也能分辨他的呼吸,他熟悉金似鴻的一切,在複雜喧囂的世界中,他總能準確無誤地抓住這個人。
他想金似鴻的確是愛自己的,他救了自己又照顧自己,並且真心實意地為自己難過,難過得這麽可憐。
他能愛自己,多好,多麽難得。自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時間可以在這間小小的病房裡永遠停下。
可惜不行,金似鴻已經今非昔比,他也一樣。
腳步聲靠近。
“今天感覺怎麽樣?”一雙手臂從身後換上自己的脖子,暖融融的氣息酥麻地噴在耳廓。
杜恆熙閉了下眼,心中泛起溫水一樣的漣漪,“好多了。”
“怎麽還在練這個?都半天了吧。”
杜恆熙微微笑了下,“也沒什麽事做。”
“先休息一下,我讓你見一個人。”金似鴻說。
杜恆熙轉過頭,看到小石頭從門口走進來,額頭綁著繃帶,還穿著之前破爛的舊軍裝,但頭臉都洗過,顯得很乾淨,眼神仍然堅硬。
杜恆熙衝他點了下頭,露出一個笑,“你沒事就好。”
小石頭走過去,看到他滿身的傷,眼睛就紅了。轉頭盯著金似鴻時,眼神就像兩把刀子,充滿警惕。他覺得是金似鴻下的手,把杜恆熙弄傷了又關在這裡。他會記仇,記得這個人是如何追捕獵殺他們的。
金似鴻無所謂小石頭是怎麽想的,因為小石頭太渺小了,只是他送給杜恆熙的一件禮物。
金似鴻走到杜恆熙身邊,把手輕輕放在他肩上,“我要離開幾天,這幾天讓他照顧你。”
杜恆熙點點頭。
金似鴻把杜恆熙抱回病床,又給他蓋上被子,輕輕在他頭髮上吻了一下,陪他說了一會話,才眷戀不舍地離開。
第64章 報復
過了小半個月金似鴻才回來,杜恆熙精神已經恢復得不錯。
金似鴻來的那天,給杜恆熙帶了套衣服,興高采烈地展示給他看,問他喜不喜歡。
杜恆熙歪頭打量了番,隨口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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