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出門跟安秀心看戲去了。
他跟安秀心開誠布公地談過一次,說自己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安秀心當時有些難堪和失落,匆匆逃了回去。但很快就來電話又約他出去見了一次面。
在咖啡館裡,安秀心打扮得素淨,表情也平靜,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說希望杜恆熙能和自己再約會一段時間,因為她不想結婚,想先念完書。如果杜恆熙這麽快就拒絕,安樸山一定會給她找其他的人來撮合,而安秀心作為一個女孩子是沒有拒絕權利的。
杜恆熙答應了,他也受不了杜興廷又對自己打其他相親的主意。
杜恆熙提前在春柳劇院的二樓訂了包廂,兩人進到包廂落座,桌上擺了蜜餞乾果,一壺香茶。
他們來遲了一點,戲已經開演,是現在流行的近代劇,改編自國外一出劇目。現在這種俄國作品在進步青年中非常受歡迎,但一經演出上座率卻不高,還是通俗的彈詞小說更有受眾。安秀心在學校是戲劇社的,對這種感興趣,杜恆熙才陪她來看。
台下看客寥寥,台上卻熱鬧紛呈,演戲的人模仿著俄國女人跳起圍巾舞,杜恆熙雖然不明白演的是什麽,但看著他們甩頭擺尾,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一半,隔壁包廂的簾子揭開了,似乎是有人要走有人相送。等那人送完人回來,經過杜恆熙這兒時,腳步一頓,清亮的眼光一折,落到杜恆熙身上。
杜恆熙抬起頭跟他對視了,有微微的驚訝,但很快若無其事地低下了頭。
“雲卿,好巧。”金似鴻想走進他們包廂,被門口的衛士攔住,杜恆熙揮了揮手,“沒關系,是認識的人。”
金似鴻這才得以進來,他看到安秀心,“咦?這位漂亮的女士怎麽沒見過?雲卿,你不給我引見一下嗎?”
杜恆熙放下茶杯,“這位是安秀心安小姐。秀心,這位是金似鴻,是位絲綢商人。”頓了頓又說,“也是我的朋友。”
金似鴻揚起一張笑面,彎下腰,很紳士地朝安秀心伸出手,“安小姐你好啊。”
安秀心矜持地伸出手,跟他微微一碰。
金似鴻卻突然湊近安秀心,鼻子抽動著一嗅,“這味道,好香啊,你用的是香雲閣的香粉嗎?”
安秀心被他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往後一縮,臉都紅透了,囁喏著點頭,“是,是的。”
金似鴻重新坐直身,“真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但這種香粉,只有北京才有賣,安小姐是從北京來的?”
安秀心絞著手帕,點了點頭。
杜恆熙淡淡插口說,“她父親就是安總理。”
金似鴻眉梢一挑,“原來是安總理的千金,怪不得這樣氣質不凡,我真是太失禮了。”說著,又很自然地坐到了他們一桌的空位上,微笑著問安秀心,“安小姐介意我跟你們一起看戲嗎?我的同伴走了,留我一人,無人相伴,獨自看戲實在是沒什麽趣味。”
安秀心眨了眨眼,對這個熱情漂亮,頻頻示好的男青年有些手足無措,她看杜恆熙也沒有拒絕,隻好局促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她的首肯,金似鴻更是坐得大大方方,偶爾會側頭就劇的內容跟安秀心聊上兩句,安秀心沒想到他對俄國劇目竟然這樣精通,那麽拗口的人名,他點評分析起來也是頭頭是道,本以為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卻沒想到見聞廣博,天南海北去過不少地方。安秀心一下像找到了知音,兩人聊得忘我,反而把杜恆熙拋到了一邊,冷落起來。
杜恆熙像個局外人一樣夾在兩人中間,他也不急不惱,沒人理他,他就安安靜靜地獨自喝茶看戲,偶爾吃兩口點心。
他是習慣被人冷落的,雖然不習慣金似鴻也視他若無物。
忽然聽到當啷一聲,杜恆熙側頭去看。
原來是金似鴻不小心打翻了茶碗,水潑在了安秀心的裙子上。
金似鴻忙站起來,連連道歉,抽出手帕幫她擦拭,兩人手忙亂間挨了一下,又隨即分開,安秀心瞬間面色緋紅,結結巴巴地說,“沒關系,我,我先去擦拭一下。”
說著就逃也似的離開了,好像晚一秒自己就要失態,心跳的簡直遏製不住。
安秀心離開,金似鴻收拾好了刻意打翻的茶具,快速地換了位置,挨近杜恆熙,漆黑的眼上下仔細打量他一遍,似笑非笑地牽動了嘴角,在他耳邊說,“你穿著我送你的衣服出來跟女人約會?”
“衣服送來不就是給人穿的嗎?你要是不喜歡我穿,可以不送。”杜恆熙垂著眼抿了口熱茶,不以為然地說。
“我把你打扮得這樣漂亮,原來只是為了給別人看得嗎?”
金似鴻的語氣酸溜溜又惡狠狠,因湊得太近,好像是要一口咬下他的耳朵。不過杜恆熙不是很擔心,包廂外頭都是他的人,料想金似鴻不敢怎麽作亂。
熟料,金似鴻突然抬手摟住他的腰,還沒等杜恆熙掙開,就在他腰上重重擰了一把,擰的杜恆熙一下變了臉色,彎曲了背,半趴在桌上。
他的腰上有一處舊傷,愈合得不好,很脆弱敏感,金似鴻就專會挑他軟弱的地方下手。
他煞白了臉,一時發不出聲。
金似鴻又抬起手,隔著衣服,揉了揉自己剛剛擰過的地方,“疼了?”語氣輕佻至極,手掌張開,輕輕在傷處拍了拍,“疼了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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