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熙冷笑了下,他下了床,站起來時,腿有些發抖,但還是強自忍了下來,並沒有用手去扶,暴露一點虛弱。不錯,他的確是酣暢淋漓地釋放了一次,但方式卻與料想的大相徑庭。
他冷著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很有效果。”
他是常年馴鷹的,卻不慎被鷹啄了眼。
他看薛瞎子不像說謊,若他知情,現在又怎麽還敢留在這兒?不怕自己殺了他嗎?
因那人並沒有對自己做出實質性的侵犯,他甚至懷疑過這是不是一場謀劃,這裡壓根不是什麽治療的地方,原本就是一處專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妓院。所以搞了這麽古怪的模式,自己是誤打誤撞闖了進來,遭遇了這樣一場烏龍。
但細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哪個妓寨出來的敢做出這種事,實在太過荒誕。
杜恆熙轉過身,動作僵硬地走了兩步,將來時放在衣架上的寬簷帽和墨鏡戴上,遮掩去鐵青的面色。然後轉過頭,盯著薛瞎子又看了會兒。
即使看不見,薛瞎子也能感覺到杜恆熙的目光正透過茶色玻璃鏡片望過來。
這銳利的蒙了層陰翳的目光讓薛瞎子後背發毛,近乎腿軟。不由自主地專注著聽杜恆熙手上的動作,生怕他一言不發要了自己的小命。
卻沒想到杜恆熙的手真的動了動,只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銀元,稀裡嘩啦響,都扔在了床板上,“我來過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薛瞎子忙不迭地點頭。
杜恆熙不再說什麽,轉身朝門口走。
薛瞎子扒拉了銀元收進懷裡,又不確定地喊,“五日後先生還來嗎?”
杜恆熙邁過門檻的步伐一頓,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冷厲,“來。”
從那處小院走回自己公館,他越走臉色越白,步伐越虛浮。進門後,他解下外套交給下人,徑自上樓回自己房間。邁上樓梯時,卻一腳踏錯,險些跌了一跤。
走進浴室,他脫光衣服,陰沉地立在鏡子前。
肩頸的位置有一點紅痕,是被吮咬的結果,胸口和腰腹上有掐揉的指痕,其余地方倒沒什麽痕跡,身體上也沒有受傷,只是後方還有點異物感,一牽扯到這處,杜恆熙就很有些羞恥和困惑。
他不是什麽潔身自好的人,這種事隻當尋常消遣,卻是第一次被人玩弄這裡。
杜恆熙深知對雛第一次下手,如果處理不好,是怎樣慘烈的極刑,自己還能囫圇整個的回來,簡直算得上死裡逃生了。
一想到自己這次竟然這樣毫無防備心,若那人狠辣一點,存有其他目的,自己會變成什麽下場,杜恆熙就感覺後背一線冷汗。
他上下檢查了遍,沒有異常,微松了口氣,但還是受不了的惡心。
他開了熱水塗了香皂把自己裡裡外外好好衝洗了一場。掰開屁股時,他有些憂心,他模糊記得那人手上是沾了東西進去的,遇熱融解了,身體的反應就很強烈。他擔心會有什麽後遺症。因而清理得格外仔細小心。
熱水把皮膚燙紅了,手搓得過分用力,用力到疼痛的地步,恨不能把自己周身換層皮扒下來。
等精疲力盡了,杜恆熙才關了水,擦拭乾淨後,裹了浴袍出來,向後仰面重重倒在床上,身體陷進柔軟的羽絨織物裡。
他把臉一側,埋進了被罩中,堵住了口鼻,把自己裹緊到窒息的程度。
他腦內還是混亂的,耳內一陣陣轟鳴,他冷靜不下來,暫時想不到什麽蛛絲馬跡,能讓他把那個人找出來。
一個男人,還是個力氣不小的男人,手上拇指食指的夾縫位置有繭,是會用槍的。
僅是這樣,范圍太寬泛。
但這件事絕不可能這樣善罷甘休,放這樣一個人在外頭,先不說甘不甘心,也是十分危險的事。
究竟是跟自己結了什麽仇,才會做出這樣的事?自己在天津得罪過什麽人嗎?
杜恆熙細細把來天津後的事捋了一遍,什麽都想不到。他被奪職,手下帶的兵將又被解散重編進了其他軍團,帶了一身傷躲進天津租界,瞬間一無所有,命途簡直危如壘卵,自然是十分小心謹慎的,絕不會主動招惹津門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日常娛樂,幾乎是修身養性,毫不顯眼。最張揚的一次,也不過就是替金似鴻站台的那回。
想到金似鴻,杜恆熙心口一窒,把頭埋進床罩把自己悶了個半死,沒氣了才仰面朝上,大口呼吸。
他盯著天花板掛下來的水晶吊燈,回憶到方才的事,身體就有些哆嗦和發熱。
他畢竟禁欲了快一年,能被人伺候著釋放一回,身體是快樂的,是人都有生理需求,但身體歸身體,理智歸理智,床上怎麽享樂都可以,他絕不能原諒被下藥後這樣的虛弱無力和那種被欺辱被算計的感覺。
他閉了閉眼,反覆深呼吸了兩下,半起身按響了床頭的電鈴,過了許久才有人蹬蹬蹬地跑上來,軍靴敲打著樓梯板。
敲門後,那人跨步進來,是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個子,穿著身短袖軍裝。
杜恆熙看到他,愣了下,才想起小石頭告假不在,頂替他待自己身邊的是梁延,是他以前的侍從秘書。
杜恆熙挪了挪身體,裹著浴袍靠在床頭,從床頭櫃摸出煙盒,又向梁延招了招手。
梁延走過來,彎下腰,熟練地摸出打火機,啪嗒一下給他點上煙。“軍座,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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