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伸著脖子往門外指,“就門口那些瞅見了嗎?那都是跟我一樣的實習生,連進來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怎麽進來了?”
小張撓撓頭傻笑:“那必然是我表現優異,解老師給的特權唄。”
“他還會給特權?”薑恩眠對這位長相憨厚的青年刮目相看,“那你一定特別優秀吧。”
小張嘴角飛上了天,“湊合,還成。”
趁著還沒人滿為患,薑恩眠起身,“我去上個廁所,你幫我站著坐。”
“行,您去吧,你這座打過招呼的,沒人敢佔。”
薑恩眠神經緊繃,他來到沒有人的樓梯間,掏出白色藥片。
他從沒吃過這類藥品,也不清楚會是怎樣的感覺,但他沒猶豫,直接吞了進去。
*
下午兩點整。
在眾多觀摩者的期盼下,解煙渚走進手術室,背對著薑恩眠的方向,做術前準備工作。
解醫生為本次手術的主刀醫生,除他以外,還有三位助理醫生、麻醉醫生、器械護士及巡回護士。
手術正式開始前,助理醫生認真向解煙渚匯報患者情況,並例行問他,“解醫生還有哪些要求?”
解煙渚抬著兩隻手,低頭確認手術刀,“他怎麽樣了?”
“他?哦。”助理醫師轉向玻璃牆外,“您放心,一切安排妥當,小張照應著呢。”
“小張?”解煙渚皺眉,“他話太多了。”
“話多才好,正好幫忙分心。咱們血肉模糊的情況見多了,問題是您那個朋友能接受嗎?”助理醫生說:“而且小張長得壯力氣大,萬一真出問題,能第一時間把人背到隔壁搶救室,王醫生也在那兒候著呢,你就放心吧。”
“嗯,謝謝。”
這份客氣讓助理醫生受寵若驚,“解醫生,聽你說句謝謝太難得了。”
解醫生回歸嚴肅,“準備手術。”
“明白。”
*
手術正式開始,本場手術需在體循環下進行。
解煙渚麻利果斷,一刀劃開患者的胸腔。一助醫生進行大隱靜脈切取,二助醫生迅速吸取血液。
抽出的血順著一根手指粗的管子,運送到其他地方。另一邊吊著的輸液袋裡,還有鮮紅的血小板,正源源不斷往患者的身體裡輪換。
可本該安靜嚴肅的手術,卻因為身邊人的參與,變得熱鬧無比。
觀摩嚴禁攜帶錄像設備,小張的激動全通過嘴來發泄,“你瞧解醫生的刀法,太牛了,我一輩子也做不到這水平。”
“我去,全完教科書級別,你瞅他細小分支結扎的技術,太牛了!”
“到了到了,該取動脈了,也不知道他是從腿內側、前臂,還是從胸壁後面取!來了!是前臂!”
“這心臟,堵成這樣這怎麽下手。”小張瞪大眼,“什麽?居然能這麽搞,學到學到了。”
重點部分看完,小張眼神開始飄,“哎眠眠,你不怕嗎?”
眼前的薑恩眠面無表情,直勾勾盯著手術室,看不出半點恐懼心。
“有什麽好怕的。”
藥物的起效時間出乎薑恩眠的意料,大約五分鍾,他感覺身體很輕,情緒也跟著平穩。
他不緊張,也不害怕,更沒有興奮和愉悅的感覺。
劃開的手術刀,泵出的血液,還有那些血肉模糊的胸腔和心臟,都激不起任何情緒上的波瀾。
“牛,太牛了。”小張豎起大拇指,“我專業學醫的都自愧不如。實不相瞞,半年前,我第一次看到手術的時候,嚇得晚飯都沒吃。”
小張拍拍他的肩膀,“我覺得你有當外科醫生的天賦,沒學醫太可惜了。”
“我也希望我可以學醫。”
也許能親手為媽媽做手術。
*
從體系上來說,冠狀動脈旁路移植是大型手術,但對於解煙渚來說,是家常便飯。
三個小時後,手術順利結束。
解煙渚清洗掉血液,才轉身第一次看玻璃牆那邊。
薑恩眠帶著口罩坐在他正對面,看不到表情,也猜不出情緒。
隨著手術的圓滿成功,觀摩者陸陸續續離開。
小張搬起凳子,“眠眠,走吧。”
“你先走,我等人。”
“誒行,咱們有機會再見。”
十分鍾後,觀摩室只剩薑恩眠。
身後傳來皮鞋踩在地面的聲音,“你怎麽樣?”
“很好。”薑恩眠識別出解煙渚的聲音。
解煙渚走近他,“你確定?”
薑恩眠轉頭和他對視,“解醫生,你在小看我麽?”
“沒有。”
薑恩眠起身,見對方還穿著手術服,“我在車庫等你。”
薑恩眠甚至不願多說一句話,冷漠地消失在觀摩室。
幾乎同一時間,馮醫生推門而入,眼神還在往後瞟薑恩眠。
“解醫生,沒發現啊,你這個小相好還挺有個性,我看節目上他不是這樣的,怎麽來咱們醫院一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馮醫生咂了咂舌,“聽說他今天專門看了做手術,不會嚇到了吧?”
“管好你自己。”解醫生往試衣間走。
馮醫生跟上來,“你這人還真是,自己沒人情味就算了,還把人家弄得和你一樣,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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