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天楚景的話,謝蜩鳴的心不禁涼了一下。
是來通知他搬出去嗎?
也是,如果傅季秋昨晚相親順利的話,那自己也確實該搬出去了。
其實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就像《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中的女主人公一樣,他已經把這份關系進到進無可進的地步了。
只是……
謝蜩鳴抬起頭,看著自己當初一點點親手布置好的臥室,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當初剛同居時那個滿心歡喜的自己。
他曾祈求過無數次希望長久的感情,原來只有三年的光陰。
人終究貪心。
謝蜩鳴收拾好後去了一趟傅氏。
推門進去時辦公室依舊是空的,楚景說傅先生正在開會,然後給他端來了一杯熱巧克力。
“謝謝。”謝蜩鳴從他手中接過杯子,衝他露出一個笑來。
謝蜩鳴有一次提起過自己不喜歡喝茶,從那以後每次來楚景給他端的都是熱巧克力。
因為這件事,謝蜩鳴瞬間明白了楚景能在傅季秋身邊這麽久的原因。
“不客氣。”楚景說完便準備離開,然而已經退到了門口卻又突然停住,抬眸看向他。
“怎麽了?”謝蜩鳴問道。
楚景猶豫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難色,似乎在糾結該不該說。
“其實傅先生他……”
“楚景。”謝蜩鳴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無非就是有苦衷之類的話,但他已經不想聽了,於是就這麽打斷了他。
楚景還想再說什麽,但看他一點也不想聽的樣子,還是適時地閉了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推門走了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他一人。
周圍太安靜了,有一瞬間謝蜩鳴覺得自己就和手中捧著的杯子一樣,身上的溫度正在一點點流失,最終和這屋子的空蕩融為一體。
昨晚沒睡好,謝蜩鳴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才發現透明的落地窗上不知何時映滿了淡粉色的霞光,竟已是黃昏。
身上披了一件純黑色的男士手工西裝,謝蜩鳴坐起身來,然後就見不遠處的辦公桌前坐了一個人。
是傅季秋。
他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用袖箍半挽,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指間夾著一根萬寶龍的鋼筆,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桌上的文件。
聽見聲音,傅季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向這邊看了過來。
“醒了。”他問道。
“嗯。”謝蜩鳴這才回過神來,雖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三年,但謝蜩鳴偶爾還是會望著他失神。
說完這句話,辦公室裡重新恢復了安靜。
謝蜩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和安靜,拿起披在身上的衣服站起身來,想要把衣服遞還給他。
走到辦公桌前時,謝蜩鳴又一次瞥見了傅季秋辦公桌上的相框。
上面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傅季秋和謝蜩鳴介紹過,這是他的媽媽。
傅季秋見他望著桌上的照片出了神,不由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謝蜩鳴連忙說道,“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似乎還沒有一張合照。”
傅季秋聞言,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沉吟片刻道:“是啊。”
傅季秋說完,還以為謝蜩鳴會提議一起去拍一張合照,然而並沒有。
謝蜩鳴只是突然問道:“傅先生,你晚上回家嗎?”
“這幾天有些忙。”傅季秋委婉地回答了他。
“那下周呢?”謝蜩鳴平日裡聽到他忙就不會再說下去,但這次卻很執著。
“下周……”
眼見傅季秋又要拒絕,謝蜩鳴連忙先他一步說道:“至少下周六回來一趟行嗎?就那一天。”
說完,哀哀地望著他。
傅季秋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神,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回了一句,“好,我會回去。”
-
20號是謝蜩鳴25歲的生日。
他起了個大早將別墅打掃了一遍,又去超市買好了菜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洗了個澡換了他最喜歡的一身衣服坐在餐桌前等傅季秋回來。
他為了這一刻已經準備了很多天。
他想和傅季秋一起再好好吃一次晚飯,和他拍一張合照,告訴他肚子裡孩子的事,然後自己就提著收拾好的行李離開這裡。
這些天他想了很久,無論他們之間最後的結局是什麽,傅季秋確實有知情權。
但無論傅季秋作何反應,他都會留下這個孩子。
謝蜩鳴的親情緣太薄,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親人。
這個孩子,也是他還未出世的親人。
謝蜩鳴坐在餐桌前一邊等著傅季秋回來,一邊默默在心裡想著一會兒要說的話。
可大概是大腦太亂的緣故,怎麽也組織不好語言,後來乾脆不想了,等著一會兒隨緣。
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吧,又不是給上司匯報工作,也不需要按部就班。
所以……該從哪兒說起呢?
謝蜩鳴一邊想著,一邊靜靜地感受著不斷流逝的時間。
牆上掛鍾的時針從七到八一直到九,桌上的菜也熱了好幾遍。
可是傅季秋始終沒有回來。
謝蜩鳴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謝蜩鳴剛檢查出懷孕想要去找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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