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床,門還被鎖著,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層鐵質的圍欄,將他就這麽困在這裡。
謝蜩鳴這些天沒怎麽吃過東西,因此走了幾步就開始喘氣,眼前又開始暈了起來。
腿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還沒走幾步就有些撐不住,因此謝蜩鳴只能扶著牆面慢慢坐下,透過圍欄向窗外看去。
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道道鐵網分割得形狀不一,在牆上投下同樣不規則的倒影。
手中浸滿了血的紙團掉在了柔軟的地毯上,謝蜩鳴有些無力地抬手撐住自己。
絲綢的睡衣順著伶仃的手腕向下滑去,露出了不堪一握的手臂和腕骨處的紋身。
傅季秋三個字就這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謝蜩鳴抬手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紋身,突然很想笑,也真得笑了出來。
他如今倒真有了幾分金絲雀的樣子。
傅季秋鑄了這麽大一個鐵籠,隻為將他困在這裡。
“所以你看……”
謝蜩鳴把手放在小腹上,像是在和誰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抱歉,我真得不能生下你。”
傅季秋接到保姆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
如果是從前他定然不會理會,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一邊示意其他人繼續,一邊拿起手機起身向外走去。
剛一出會議室便按下了接通鍵,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從語氣中還是能夠窺見一絲焦急。
“喂。”
“傅先生。”對面的保姆語氣慌亂,呼吸粗重。
這讓傅季秋的一顆心瞬間提起,“出什麽事兒了?”
“是謝先生,您快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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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蜩鳴渾身濕透,縮在房間的角落裡,手裡拿著一塊碎瓷片,右手手腕處紋著傅季秋名字的地方一片鮮血淋漓,早已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保姆滿臉驚恐地站在不遠處,想要過來卻又不敢,只能溫聲勸著他,減少對他的刺激。
“謝先生,您冷靜,千萬別衝動,傅先生馬上就回來了。”
“您說您這是何苦?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也有個兒子和你一樣大,他要是這樣我該有多心疼啊,所以別衝動,想想你的媽媽。”
“無論怎麽樣,別和自己過不去。”
保姆站在不遠處努力說話分散著他的注意力,然而謝蜩鳴卻好像一尊雕塑,不動也不說話。
只是蜷縮在角落裡安靜地抱著自己。
純白色的睡衣上灑落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您還這麽年輕,千萬別把自己逼到絕境。”
不知過了多久,謝蜩鳴終於有了些反應,垂眸看向自己右手的手臂。
手腕處橫亙著幾條長短不一的劃痕,純白色的睡衣袖口也被血水浸濕了幾分,一片狼藉中,上面的紋身終於模糊了幾分。
保姆怕他再傷害自己,下意識上前了一步,但怕刺激到他,終究還是不敢過去。
只能努力阻止道:“您,您可千萬別做傻事。”
謝蜩鳴聞言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想要衝她露出一個笑,然而扯了扯嘴角,卻發現根本沒有力氣。
他想說自己沒想自殺,只是想要泡一個冷水澡試試會不會流產,然而還沒泡多久就被保姆發現,接著便被她拖了出去。
保姆被他身上的溫度嚇了一跳,連忙去給他找浴巾和換洗的衣服。
然而一回來就見謝蜩鳴就這麽濕漉漉地坐在沙發旁,手裡握著一塊碎瓷片,對著手腕一下又一下地劃了下去。
保姆嚇得手中的東西掉了一地,再也受不住,連忙給傅季秋打了電話讓他趕快回來。
“我沒做傻事。”謝蜩鳴抬手摸了摸腕骨處怎麽也劃不掉的紋身,有些無奈道,“我只是……想把紋身抹掉。”
話音剛落,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謝蜩鳴抬起頭,然後就見大門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接著,傅季秋走了進來。
謝蜩鳴看見他,身體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扶著旁邊的沙發站起身來,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動作,手中的碎瓷片便被人收走。
接著,他的身體突然懸空,就這麽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刹那間的天旋地轉讓謝蜩鳴產生了一絲暈眩,等他回過神時,已經被傅季秋放到了床上。
胳膊被傅季秋抬起,給他換起衣服來。
謝蜩鳴見狀立刻伸手猛地推開他,手腕處的傷口因為用力再次滲出血來。
傅季秋見狀呼吸立刻重了幾分,握住他的胳膊不讓他亂動,另一隻手繼續給他換起衣服來。
“你放開我!”謝蜩鳴拚命掙扎,然而傅季秋的力氣太大,最終還是沒拗過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就這麽被扯下。
“傅季秋!”謝蜩鳴終於攢夠了力氣猛然推開了他,傅季秋雪白的襯衫上瞬間多了一個還未乾涸的血印。
太多天沒吃東西,這一下就耗盡了謝蜩鳴所有的力氣。
他輕喘著氣想要離開,然而剛一動作,肩膀便被一隻手重重按緊。
傅季秋用了大力,修長的手指幾乎要陷進他的肉裡。
謝蜩鳴抬起頭來,對上了傅季秋的眼睛。
他的面色從未像今天一般難看陰沉,像是蘊著即將到來的風雨。
“你到底在鬧什麽?”傅季秋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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