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說出最後一個稱呼的時候,他明顯感覺裴予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線條松了松。
程洛用眼神示意陳彌快走。
倒不是同情他,而是現在外面有那麽多人,直播還在繼續,任何一點風波只要沾上了裴予的名字,都會無限地放大出去 。
裴予顯然已經無所謂後果,所以他更得替裴予將風波扼殺在搖籃裡。
陳彌的頭腦風暴也恰在此時得出了結論,瞬間氣焰消失,賠著笑臉往回跑:“那個……我錯了,裴總我錯了,祝你們99,99!”
陳彌腳底抹油往215包廂跑:“百年好合!早生貴……啊不這個不行,白頭到老!闔家歡樂!”
吉祥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程洛松了口氣,偷摸看著裴予的神色,見似乎也慢慢和緩了下來。
嘖。
不會是聽這些吉祥話聽得心裡挺舒坦吧。
裴予轉過眼,看向低頭嘖嘖搖頭的程洛:“嘀咕什麽?”
程洛抬起頭:“……沒有啊。”
裴予拿起程洛的手:“去要個創可貼。”
“不用了,真不用。”程洛抽回手,“……等要到創可貼,傷口都愈合了。”
裴予低頭看著他:“到底怎麽回事?”
程洛怔了怔,暫時被陳彌的出現壓下去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他……他跟我說了一些……”一開口,他就覺得鼻頭莫名有點酸,“你以前的事。”
裴予微微蹙眉,沉默了一瞬:“哪些事?”
程洛拿出照片遞給裴予:“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這張照片,但他不知道照片裡的這個人就是我,所以來跟我說你只是把我當替身,照片上的人才是你最愛的,說你從前如何如何對他好……”
一本正經解釋一半,程洛才猛地反應過來這豈不就是在說裴予如何愛自己,簡直尷尬。
他把剩下的話咽回去,低下頭不敢看裴予。
裴予看了一眼照片,沉聲道:“是他們給他的。”
程洛聞言,疑惑地重複:“他們?”
他想到了什麽:“陳彌還說,這幾年你們家族鬥爭,你遇到了很多危險,還因為我差點出事。”
程洛的聲音越說越小,還有些發顫。
“都過去了。”裴予輕輕碰了碰程洛的肩,輕聲道,“而且我也沒什麽事不是嗎?”
程洛微微低著頭,他還有很多話想問,比如到底發生了什麽,比如為什麽那時候不告訴他這些背後的危險。
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隻覺得腦子裡亂成一片。
裴予沒有答覆,把照片收進口袋,望向程洛:“還說什麽別的了?”
“沒了。”程洛搖搖頭。
裴予目光定了定,在程洛的神色間逡巡一番。
程洛問道:“應該還有什麽別的嗎?”
裴予立即道:“沒有,我只是問問。”
程洛目光閃動,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兩人離得很近,程洛再次注意到了裴予領口間的疤痕邊緣。
看起來傷口很深,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疤痕。
程洛頓時產生了許多可怕的聯想,心臟處莫名地一陣酸痛,下意識抬手想碰碰:“你這裡是怎麽搞的?”
裴予目光一閃,微微側身躲開了他的觸碰。
程洛的指尖停留在半空中,驀得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有些越界,忙收回了手,紅了耳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這個意思。”裴予攏了攏領口,柔和的嗓音如同誘哄,“只是因為……不想讓你看到傷。”
程洛的眼睛濕漉漉的,抬起目光望向他:“一定很疼吧?”
裴予的視線撞上他皺緊的眉眼,烈火般的衝動從心底燃上來,花了數秒才把想要低頭吻他的欲望給壓了下去。
“沒事,只是看著嚇人。”裴予輕描淡寫地說道,“已經一年了,在歐洲發生過一次小的交通事故。”
程洛點點頭,透過輕薄的布料,試圖看清他鎖骨下的傷疤,眼睛定定地挪不開。
“回去吧。”裴予隻覺被程洛注視著的地方一點點燒起來,隻得轉過身試圖離開,“一會節目組就要來找了。”
他意識到如果再這樣相對下去,自己很可能會控制不住已經壓抑太久的衝動,而這些衝動裡的任何一部分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都屬於越界和不軌。
程洛心想也是,調整了一下情緒狀態,跟著裴予往回走。
回到吧台前,裴予敲了敲台面,示意重新換酒。
調酒師早把兩杯新酒準備好,遞了過來。
還沒等裴予反應,程洛就拿起酒杯喝了。
他的情緒很亂,在此時的氛圍烘托下,產生了極度想不顧後果痛飲的想法。
裴予望向他,沒有阻攔。
他沒想到,會是陳彌把自己藏了這麽久的事告訴程洛。
更沒想到,陳彌隻說了一半。也不知道他是只知道一半,還是覺得另一半沒什麽用,所以沒有提。
裴予喝下一口酒,眸色深沉。
不管是哪種,總之今天之後,剩余的那一半也絕對不會再從陳彌口中說出。
裴予看向程洛,見他喝了酒之後,眼睛更加水光泛濫了。
估計很快就會喪失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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