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在一旁看著, 神色幾經變幻:“你……”
程洛帶的東西相當齊全, 不一會就給自己鋪成了一個看似十分舒服的地鋪, 還不忘把枕頭規規矩矩地擺好。
但是再怎麽樣, 大冬天的睡在地板上也不會暖和。
“別鬧了。”裴予隻覺哭笑不得,“上床睡,地上冷。”
“我不。”程洛說著就鑽進了雪白的被子裡,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這裡很好, 不冷啊。”
裴予:“……”
該怎麽向他解釋, 他覺得不冷只是因為被酒精控制了感官,明天起來必然會後悔的。
顯然講道理是沒用的,裴予照例用同樣的招數, 說道:“好, 你在地上睡吧。”
程洛平躺下, 把腦袋在枕頭上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蓋好被子:“嗯。”
裴予:“……”
怎麽在這件事上,說反話又沒有用了?
程洛閉上眼睛,覺得眼前有些亮不利於入睡,小聲說道:“幫我把燈關一下,謝謝。”
等了半晌,沒等到有人去關燈,程洛不滿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恰好就看到頭頂的高大男人彎下了腰,伸出手臂來就要把自己從精心鋪好的床鋪上給撈起來。
程洛:“?!”
還沒來得及反抗,整個人就連同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起懸空了,接著就被往床上丟去。
被雪白被子裹成一條的程洛在床上被迫三百六十度旋轉,在大床的中央停下。
程洛茫然地抬了一下腦袋,四處看了看。
這房間不認識,不像是自己的房間啊。
但是這床倒挺舒服的。
剛剛把自己扔在床上的罪魁禍首突然在床邊說話了:“床和地哪裡舒服?”
程洛心下不滿,這語氣聽著正經,怎麽透著股氣人的欠勁。
“床。”程洛哼了一聲。
罪魁禍首不說話了,似乎離開了房間片刻,然後又回來。
程洛睜開一隻眼想看看那人去幹嘛了,然而眼皮剛抬起,就感到床邊陷下去一塊,罪魁禍首本人竟然伸手來拉扯自己身上的被子。
程洛瞪大眼,警惕值拉滿:“你幹嘛呀?”
“給你換睡衣。”裴予一隻手拿著程洛的睡衣,一隻手扯著被子的邊緣,抬了抬眉,“不然還能是什麽?”
“那可不好說。”程洛一把揪過裴予手中的睡衣,嘀咕道,“你都能把我丟到床上來,手段如此之殘忍,行為如此之惡劣……”
裴予:“……”
他站起身,後退了兩步,轉身走向落地窗邊,看著外面下大的大雨。
對血壓有利。
余光裡,裴予忽地注意到窗戶的反光裡,程洛已經手腳不麻利地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
掀起的上衣衣擺下,露出纖瘦白皙的腰腹。
裴予呼吸一頓,倏然挪開了視線。
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因為敲門聲而中斷的拉窗簾的動作對自己來說是福還是禍。
他把窗簾拉緊,沒有貪戀多看一眼。
程洛一面脫上衣,一面注意到站在窗簾前罰站的男人,略感疑惑。
這人面對著窗簾發什麽呆呢?這純色窗簾也沒什麽特別的花樣?
光顧著琢磨別人,程洛穿上了睡衣,一不留神就把扣子給系串行了。
最上面的扣子對不上。
算了,擺爛。
好困。
身後傳來“咚”得一聲,裴予轉過身看去,見程洛已經換上了睡衣,直愣愣地栽倒在了床上。
裴予走過去,幫他蓋好被子,又發現他身上的睡衣穿得歪歪扭扭的,扣子也沒扣對。
……沒考慮周全,不該給現在的程洛拿帶紐扣的睡衣的。
裴予坐在床邊,伸出的手剛剛碰到衣扣,又忽地停下。
看著這是全部的扣子都記錯了,如果要重新系好,就等於每一個扣子都需要 ……
程洛忽地翻了個身,微微皺了眉,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裴予眼前忽地閃過剛剛在落地窗反光看到的景象,喉間驀然一緊,立即收回了手。
不管程洛今晚聽到陳彌的話之後,想法是否有所改變,只要他沒親口提出願意重新在一起,就不能貿然越界。
畢竟兩年前的那天晚上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對有些事情操之過急,讓原本就在這段關系裡始終保持警惕狀態的程洛更加失去了掌控感和安全感。
再之後發生的事情,裴予就不願意回想了。
更不想再嘗一遍。
程洛睡得很快,但睫毛不停地顫動著,顯然睡得不安穩。
裴予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胸口,力道很小地慢慢拍了拍。
有些不穩的呼吸這才慢慢悠長了些。
裴予看著他依舊皺著的眉間。
兩年前他能見到程洛睡顏的機會不多,所以從不知道,即使醉到了如此地步,這隻小貓還是這麽警惕,即使在夢裡,也睡得不踏實。
程洛或許沒有記憶,但是前段時間他們同住在一間房的時候,他已經有很多次在程洛不安的呼吸和驚叫中醒來。
“你到底在害怕什麽?”裴予極輕地說道,手上依舊輕輕拍著,“是因為……”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眉頭也慢慢皺緊了。
原本安穩下來的呼吸聲忽地又亂了,而且更加急促,睫毛更是抖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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