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無奈地看著趙中亞,解釋道。
可隨著電話一遍遍的打不通,隨著天色一點點變晚,秦言徹底慌了。
他咬緊牙冠,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遍遍打著賀嘉時的電話。
趙中亞氣急,他一把將秦言的手機奪過去,自己打。
幾番折騰後,趙中亞終於沒了耐心,他“啪”地一聲,把秦言的手機砸在了地上。
本就老舊的手機頓時玻璃四濺,看樣子,屏幕已經摔了個稀巴爛。
秦言皺緊眉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他的嘴唇張張合合,終於心一橫,站了起來,他沒再與趙中亞說話,隻旁若無人地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而後便要往教室外走。
趙中亞指著他的後腦杓,跳起來吼道,“你幹什麽去!”
秦言深深吸了口氣,“去找賀嘉時,我很擔心他。”
趙中亞氣瘋了,“你去了就別回來了,高三也別來上了!這教室容不下你們這兩尊佛!”
秦言的身形頓了一下,卻沒停止腳步,反而更快得朝前走。
天色漸暗,秦言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往家趕,他不確定賀嘉時是否回家,他只知道,若是再看不到賀嘉時,確定不了賀嘉時現在是好好的,他一定會瘋掉的。
他一路飛奔,跑到家門口,掏出鑰匙後,插鑰匙的手都在顫。
若是賀嘉時不在,該怎麽辦?
要是賀嘉時不在,他能去哪裡找?
秦言深吸兩口氣,把這些思慮放在身後,用力將鑰匙一擰,猛地拉開門,睜開眼睛,卻看到賀嘉時正躺在沙發上,將自己的情緒,隱匿在一室的黑暗中。
秦言長長舒了口氣,心臟落回了肚裡。
他沒開燈,輕輕走過去,蹲在賀嘉時面前,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問,“嘉時……你還好麽?”
賀嘉時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秦言,搖搖頭,“我不好……秦言,我一點都不好。”
秦言的心臟一陣發緊,他低下頭,“我……我很擔心你。”
賀嘉時看看秦言,將他拉起來,兩個人一同坐在沙發上。
賀嘉時將自己的頭埋在秦言的胸口,發出類似動物的嗚咽聲,淚水“啪嗒”、“啪嗒”地向下掉著。
秦言把手放在賀嘉時的後背,一下下撫摸著,“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
他捧起賀嘉時的臉,親親他的額頭,“你做的很好。”
兩個人依偎到夜裡,直到賀嘉時實在困倦不堪,睡著了。
秦言把賀嘉時背到床上,脫掉他的衣服,擦拭掉身上的汗水。
秦言看著賀嘉時的睡顏,心一陣陣地抽痛著。
他自己的手機丟在了學校,現在又實在擔心邢楠的現狀,便自作主張打開了賀嘉時的。
他點進班級群裡,正看到幾個小時前,劉東發的那句,“邢老師死了。”
秦言關上了賀嘉時的手機,躺在床上,將頭搭在了賀嘉時的肩膀上,無聲地流淚。
她走了。
那個永遠掛著羞赧的笑容,有著深深梨渦的老師離開這個世界了,留下了剛剛出生的女兒,無數的學生,永遠地懷念著她。
她就這麽走了。
作者有話說:
心肺複蘇相關知識來自於國際心肺複蘇指南
第74章
賀嘉時沒睡踏實,一早就醒來了,他看了秦言一會兒,輕輕用手摸了摸秦言泛紅的眼尾,而後親親他的額頭,以此抵禦心中的苦悶。
心肺複蘇極耗體力,昨日賀嘉時又處於極度緊張的情況中,睡了一覺起來後,他渾身都酸得要命,心臟更是一抽一抽的疼著,又無處發泄,只能與秦言依偎在一起,嗅一嗅秦言身上好聞的味道。
沒過多久,秦言也醒來了,他沒說話,隻抱緊賀嘉時,與他交換了一個綿長而溫柔的吻。
中午時,他們才從床上起來,賀嘉時沒心思做飯了,於是,秦言點了兩份外賣。
明明是慣常吃的店,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他倆隻往嘴裡填了兩筷子,就實在沒了胃口,隻得將外賣放在一邊。
秦言沒拿那些“不用太難過”之類的話來勸慰賀嘉時,他做的,只是默默地陪在賀嘉時身邊,與他親吻,擁抱,撫摸。
邢楠是第一個對賀嘉時好的老師,也是他整個學生時代遇到的最好的老師。她從不因為賀嘉時是個後進生而蠻不在乎,不因為賀嘉時的叛逆而聽之任之,甚至在聽到賀嘉時的那句“不喜歡地理,以後想學理科”之後,依然用心地為他劃了一整本書的重點。
她對賀嘉時來說實在太特殊了。
在遇到邢楠以前,他曾以為自己本應被所有的老師嫌惡。
然而拋去這些,邢楠隻教了賀嘉時短短一年,感激雖有,感情卻不深。至少,不若他與陶英的感情深。
然而,這場事故讓他備受刺激的是,不同於陶英罹患癌症以至於油盡燈枯,邢楠的死亡太過於突然。
毫無準備的,她就那麽倒在了所有人面前。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明明幾十分鍾前,她還掏出手機,笑著向賀嘉時展示著自己女兒的照片。
然後,不過做了半張卷子的工夫,她竟直挺挺地倒下,就在賀嘉時面前,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他拚命想要挽回邢楠的生命,一下下地按壓著她的胸部,汗水、淚水齊齊下落,可一分一秒,他只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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