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賀嘉時怎麽能不慫呢?
他心煩意亂地抬起頭來,堪堪耐下性子,終於肯好好跟秦言說話了,“你不就帶了這一個麵包麽,我吃了你吃什麽?”
秦言笑笑,他就知道賀嘉時會這麽講,“你吃,我餓著唄。”
賀嘉時白了他一眼,顯然是不肯的。
開什麽玩笑,他怎麽可能讓秦言餓著自己奪人口中之食?
於是,秦言隻得又說道,“你看,你都不開心了,我不得好好哄哄你?”
賀嘉時的神色突然就變了,周身的暴戾頓時消散。
他頓了幾秒鍾,終於接過了秦言遞來的麵包,不過,卻沒急著吃,而是將小小一塊麵包掰城兩半,一半放到秦言嘴邊。
秦言覺得好笑,就著賀嘉時的手將這半個麵包吞進肚子裡去。
而後,賀嘉時才低頭把另一半麵包吃掉。
過了一會兒,賀嘉時自己都覺得矯情,他“嘖”了一聲,小聲說,“靠,又不是戰爭年代,又不是鬧饑荒,怎麽搞得跟沒吃沒喝似的。”
秦言也瞥了他一眼,“還不是你自己搞得,給你吃就吃唄,非要掰一半給我。”
賀嘉時有點無語,心道秦言這家夥怎麽不識好人心呢,於是沒好氣兒地說,“我怕你餓啊。”
秦言沒再跟賀嘉時開玩笑,反而說,“嗯,我知道,跟你說著玩呢。”
過了沒多久,班裡的教官來了。教官身上濕漉漉的,顯然是淋著雨過來的。他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個子不高,皮膚黝黑,長得很有精神。
秦言朝窗外看看,外面還飄著小雨,陣陣微風拂面而過。
教官讓他們排好隊,帶著他們一起往操場走。
這個暑假,賀嘉時又長了幾公分,現在已經有185cm的個頭了,站在隊伍裡,除了一根竹竿似的趙一鳴外,就屬他最高了。
軍訓的第一天,他們在毛毛細雨中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的軍姿,到後來,他們身上全都濕透了。
最後,雨終於停了,教官讓他們席地而坐,圍在一起唱軍歌。
剛剛還在心裡腹誹教官的同學們,頓時就歡呼著坐下來,圍著教官一起唱了好一會兒的歌,又聽他講起了軍隊裡的故事。
秦言體質不錯,現在雖不算太累,但鞋子和衣服卻都都濕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而那小小軟軟的半個麵包早在肚子裡消化完了,現在他胃裡空空如也,實在餓得難受。
他不想唱什麽歌,更不想坐在泥濘的塑料草皮上。
賀嘉時看他臉色不好,便偷偷移到他身邊,問道,“累?”
“嗯,還行。”
秦言本以為賀嘉時會安慰他兩句,誰知賀嘉時卻聳聳肩,“累也沒轍。”
說完,賀嘉時還覺得自己很機靈似的,又上前補了一刀,“你看,我不也一樣站著呢?”
“就跟你在食堂裡說得一樣。”
秦言白了他一眼,實在有點生氣,便低下頭不再理他。
賀嘉時討了個沒趣,看秦言興致缺缺,便索性也不講話。
秦言閉上眼,垂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教官和同學們的腔調附和著唱上兩句“團結就是力量”。
過了一會兒,賀嘉時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煩躁地小聲說,“煩,別理我。”
賀嘉時卻不依不饒,秦言只能抬起頭來,卻看到賀嘉時竟偷偷跑到操場外面買了瓶礦泉水回來。
賀嘉時把礦泉水在他面前晃了晃,擰開之後才送到了他的嘴邊。
秦言張了張嘴,他有點驚訝,也沒急著喝水,而是先看了一眼坐在學生堆裡的教官,小聲問,“不怕他罰你啊?”
賀嘉時又聳聳肩,沒刻意壓著聲音,蠻不在乎地說,“罰就罰唄,有什麽大不了的。”
教官果然看到了賀嘉時的小動作,瞪了他一眼,眼裡卻帶了點笑意,接著,大聲衝賀嘉時喊道,“大家都在這裡好好坐著呢,就你事兒多。打報告了麽?我讓你拿水杯了麽?”
大家夥知道教官沒真生氣,都一窩蜂地笑了。
賀嘉時卻沒笑,他皺著眉頭,嘴角微微下抿,有點無語地看著教官。
事實上,他挺不開心的:人累了就要休息、人渴了就要喝水,他不明白有什麽可笑的。
王來娣與自己的老鄉劉薇就坐在他倆身邊,王來娣人雖瘦弱文靜,可體力卻挺好,剛剛一直好好站著,現在神色間也沒見多疲憊。
而劉薇卻很虛弱,最初站軍姿的時候就晃晃悠悠,此時更是整個人都倚在了王來娣的身上,嘴唇熬得煞白,也不知是因為累,還是淋了雨,凍的。
秦言接過杯子來,自己沒先喝,就遞到了王來娣手裡,問,“你倆喝點水吧?”
王來娣小聲說謝謝,先喂劉薇喝了幾口,而後將礦泉水還給秦言。
秦言覺得這姑娘實在害羞得過分,笑著說,“你也喝點,沒關系的。”
王來娣這才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水,然後馬上把杯子遞還給秦言。
秦言喝過後,最後才輪到賀嘉時。
等賀嘉時喝完,賀嘉時身邊兒的趙一鳴便急著問他要,賀嘉時馬上把礦泉水瓶塞進了趙一鳴手裡,趙一鳴仰起頭來,這才發現裡面竟一滴水都沒了。
趙一鳴有點無語,他“咣唧”、“咣唧”兩下,拿著空瓶子敲了敲賀嘉時的腦袋,接著,幾個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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