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卷子,一道道練習,都是他們高三一年來努力的鑒證。
一遝遝草紙,一根根筆管,都為他們的青春留下濃墨重彩的印記。
晚自習時,班裡的物理老師、數學老師、英語老師不顧屋外的蚊蟲,自發地在教室外支起了桌子,每當學生有不會的題目了,就可以直接向他們請教。
汗水順著臉頰朝下淌著,身上的衣服濕了又乾、幹了又濕,偶爾有同學拿著墊本扇兩下風,風卻是熱的,隻得作罷。
課間時,秦言偶爾會與賀嘉時一起走到屋外,靠著欄杆朝外望去,看那些高二高三的孩子們在教室裡、走廊上說笑打鬧,看教室與教室的間隙,樓梯口,走廊裡,上演著與以往別無二致的故事。
高中的最後三天,學校裡高二高三的學生們開始大掃除、布置考場。
高中的最後一天,校園裡除了畢業生和老師,就只剩下了食堂工作人員。再沒有了聲聲入耳的吵鬧喧囂,偌大的校園頓時安靜下來。
高中的最後一天,沒有想象中的撕書撕卷子,沒有雄心壯志的宣誓,甚至沒有虛偽做作的相互祝福,教室裡如同一潭死水,平靜地讓人窒息。
高中的最後一堂課,趙中亞將準考證一一放置在每個同學的桌角,囑咐著那些說了千遍萬變的陳詞濫調——
“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準考證別忘帶、2B鉛筆要備好、還有中性筆……”
秦言沒理會趙中亞的廢話,心卻浮了起來。他深深吸氣,呼氣,最後低下頭去,將手中厚厚那遝數學卷子中的最後一道錯題做完。
班會結束後,學生們將自己的書本、卷子、練習一一裝進書包裡,帶不走的、用不到的,就留在了這間教室裡。
賀嘉時與秦言跟隨大部隊的節奏。踏出教室,走出學校時,太陽還沒落山,街上沒什麽人,只有畢業生背著沉重的書包,臉上或喜或悲,被緊張的家長接回家去。
回到家,賀嘉時抱著秦言在沙發坐了一會兒。
賀嘉時拍拍秦言的肩膀,“言言,你去衝個澡,我去做飯。”
秦言的心態雖比之前好了不少,可高考在即,心中卻還是慌張而不踏實的。他抱著賀嘉時的腰,“我看著你做飯。”
賀嘉時笑笑,揉揉他的腦袋,“乖,你去洗澡,今天要早點休息。”
秦言把頭埋在賀嘉時胸前,蹭了又蹭,總算不情願地放開他,慢悠悠地洗澡去了。
等賀嘉時做好了飯,秦言正坐在餐桌前吹頭髮。
賀嘉時沒刻意做什麽豐盛大餐,而是與以往最平常的日子一樣,兩道菜,一個湯。
蒜薹炒肉、西紅柿炒雞蛋還有豆漿都是他們最慣常吃的,在高考前夕,一切與平時保持一致才是最好的選擇。
吃過飯後,賀嘉時草草刷完碗,時間還不過八點。他戳了戳秦言,說,“再去學一會兒吧?就學一會兒,九點咱們就上床休息。”
秦言點點頭,拉著賀嘉時的衣角,說,“那你陪著我。”
賀嘉時自然要陪著他。
秦言又將三模的數學卷子從頭到尾捋了一遍,等到他捋完了,剛剛到九點。
賀嘉時親親他的額頭,催促道,“刷刷牙,然後咱們上床。”
秦言點點頭,非要拽著賀嘉時去衛生間跟他一起洗漱。
他們早早地躺在床上。
秦言窩在賀嘉時懷裡,全身都要與他貼在一起。賀嘉時反覆親吻著他的發絲、額頭,小聲哄道,“睡吧,秦言,早點睡吧。”
秦言看看賀嘉時,說,“我心裡覺得不踏實,挺害怕的。”
賀嘉時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別怕,言言,別怕。我就在這兒陪著你,你有什麽可怕的呢?”
賀嘉時把手覆在秦言的眼睛上,手心被他長而茂密的睫毛蹭來蹭去,手與心便都癢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又勸道,“睡吧,言言。”
秦言終於合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秦言睜開眼睛,盯著賀嘉時看,“鬧鍾定好了麽?”
賀嘉時有點無奈,“訂好了,你的手機和我的手機都訂上了,你就放心吧。問了幾遍了?”
秦言點點頭,沒閉上眼幾分鍾呢,心裡又噗通噗通亂跳起來,怎麽都不踏實。神經質地問,“我剛剛把準考證和鉛筆、中性筆都放好了對吧?”
賀嘉時無奈地說,“是,放好了,查了好幾遍了。明天走之前再看一遍,別擔心。”
秦言又緩緩點頭。
如此折騰了幾番,秦言終於安靜下來。
賀嘉時不敢睡去,唯恐秦言失眠,又或是心裡不舒服。
秦言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入睡,賀嘉時聽著他的呼吸逐漸沉重,才終於放心地閉上眼睛。
雖然沒睡多少小時,可生物鍾和巨大的壓力讓他倆在鬧鍾響之前就早早地醒來了。
一同洗漱後,賀嘉時起身做飯,而秦言則快速刷了幾道語文選擇題:成語、字音字形、病句,權當練習手感了。
這也是秦言在語文考試前一貫的做法。
秦言與賀嘉時的考場不在一起。秦言被分去了一中,而賀嘉時則留在自己學校。
賀嘉時看著秦言上了學校提前備好的大巴車,這才往自己的學校去。
一想到一路上都沒有賀嘉時在身邊,秦言心裡焦躁極了,好在還有王麗莉與他一起,他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閑話,倒也緩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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