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天真而快活的笑容,眼睛雖還透著不自然的迷離,可整個人的狀態卻顯得容光煥發。
他看著賀嘉時,把玩著賀嘉時的手指,說,“以前不知道,做這個竟然會這麽舒服。”
說完,秦言的臉便突然紅了,把頭埋進賀嘉時的懷裡,不敢再看他。
賀嘉時親吻著他的發絲,“言言,你真好,真好。”
秦言沒抬起頭來,隻悶悶地說,“怎麽咱們以前沒試試呢?”
他們在一起了那麽久,日日夜夜都守著彼此,他們不是沒互相慰藉過,當擁抱與親吻都不能滿足破體而出的渴望與迫切時,快樂就在彼此手指間、口唇中一次次流淌開來。
可那麽多個夜晚,那麽多次的試探,他們竟從未真正邁出這一步。
直到今日。
賀嘉時笑笑,說,“因為要等你長大啊,我們說好的,要等你十八歲才可以。”
秦言“唔”了一聲,這才想起相互之間的承諾來,他支吾了片刻,說,“要是知道……要是知道會這麽美妙,我……”
理智與情感交戰,秦言沒能說出自己的“後悔”來,他在賀嘉時的胸肌上咬了一口,說,“現在,現在也不算晚。”
賀嘉時起身把窗戶關了,然後把床上的秦言往懷裡一撈,帶他去了浴室。
秦言站在花灑下,似乎還沒從剛剛強烈而磅礴的快樂中回過神來,他顯得呆呆的,任由黏膩白*的液體混著潤滑順著縫隙流到大腿。
賀嘉時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長長呼出口氣來,打開水龍頭,一邊幫秦言洗澡,一邊親吻著他的嘴唇。
秦言笑笑,推了他一把,眼睛裡的濛濛的水汽終於褪去,透出晶瑩的光彩,他環住賀嘉時的脖子,“別親了,還沒親夠啊。”
賀嘉時低下頭,輕輕咬住他的嘴唇,唇齒摩挲後,才說,“嗯,沒親夠。”
“怎麽親都親不夠。”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這不斷升溫的浴室中險些擦槍走火,賀嘉時勉強堅持,沒摁著這人再來一次。
夜已深,整個世界一片安寧,唯有彼此的呼吸聲,在耳畔纏纏綿綿。
秦言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可他卻不想太快地睡去,今晚的一切對他而言都太美好了,朦朧的月色,輕柔的風,溫暖的懷抱,還有初初體驗過的,人類最為極致的快樂。
他閉著眼睛,嘴角揚起,似乎還在回味。
賀嘉時也笑著,一會兒親親他的額頭,一會兒摸摸他的頭髮,卻生怕自己再起了反應,斷然不敢再與他接吻了。
秦言強撐著眼眶,看著賀嘉時。
賀嘉時把手覆在他的眼鏡上,小聲說,“困就睡吧,言言。”
秦言搖搖頭,揮開賀嘉時的手,依然盯著他,說,“不想睡覺,我們說說話吧。”
賀嘉時一愣,親親秦言的額頭,說,“好,你說,我聽著呢。”
秦言像是有點害臊,把手搭在自己的臉上,“嘉時,你知道麽,我很擔心……擔心你會對我失望。”
秦言原本想說,擔心你會瞧不起我,可話到嘴邊,沒說出口。那太傷人了。
賀嘉時像是聽懂了秦言的弦外之音,又像是想起了剛剛在馬路上,秦言憤怒之下脫口而出的話語。他皺著眉頭,看了秦言許久,最後緩緩把自己的手搭在秦言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言言,如果媽媽還在,你覺得她會看你笑話麽?”
秦言搖搖頭,沒說話。
賀嘉時把秦言的手從臉上拽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我也是一樣的。”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來說不只是情侶,還是親人。我永遠只希望你能過得舒心、快活,想你心想事成……又怎麽會瞧不起你,看你笑話呢?”
秦言的眼睛紅了,“我……”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將一切和盤托出,“嘉時,我太害怕了,怕自己什麽都抓不住。”
外面的世界精彩紛呈又光怪陸離,他聽說過、看到過,卻從未領會過。他在腦海中千遍、百遍地設想過那個不屬於他的世界,卻無法臨摹其間的十分之一。
他不知道將來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磨礪與挫折,甚至連想象都漂浮幼稚。他沒有父母可以依靠,就連感情,都有可能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
他太恐懼了。恐懼那些可以預見的困頓,又擔憂自己必將走入的平庸。
他見識的還太少太少,一處小小的礦區,一間小小的學校,一個乏善可陳的省城。如同每一個名列前茅慣了的學生一樣,他曾以為自己的未來必然光明平坦,可他又看過了太多的蠅營狗苟、世俗乏味,看到了權力的滋味,金錢的腐朽,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這星河浩瀚中,最渺小而無光的一粒沙。
而這,只不過是真實社會的鳳毛麟角。
他懼怕著這樣的未來,也不敢面對這樣平庸的自己。
他拚命想要抓住些什麽,而一切卻在自己接近崩潰與神經質的執拗中,江河日下。
所以他只能更加的痛苦,如此往複。
賀嘉時靜靜地看著他,終於問道,“言言,你到底想要抓住什麽呢?你想要得到什麽呢?”
秦言長長舒了口氣。
他太明白了,太清醒了,知道就算他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有什麽能保證他的未來,可他就是不甘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