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時的胳膊和腿都搭在秦言的腰上,看上去親密極了,可趙一鳴卻是個瞎的,仍嘟囔著,“沒想到啊,我可真沒想到!到底是誰買的,老實交代!”
秦言睜開眼,悠悠說,“我倆。”
“我倆談戀愛了。”
趙一鳴本就頭昏腦漲,聽到這話吃了一大驚,整個人像是被雷劈過一樣,差點摔倒地上,“你……你倆?”
賀嘉時點點頭,平靜地說,“對,我倆。”
趙一鳴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班裡傳你倆的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
秦言和賀嘉時無奈地點點頭,“對,就你傻,就只有你傻。”
高考結束後,兩個人的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本來計劃好了要一同打打零工,畢竟,陶英留下的遺產連支付他們的大學學費都捉襟見肘。至於生活費,必然要靠他們自己解決了。
可拖來拖去,這個規劃卻一再擱淺,從天明到天黑,從臥榻到沙發,他們一次次接吻、擁抱、而後抵死纏綿。
高考出成績的當天下午,他們一早守在電視前,等著發布會公布提檔線,三點一到,他們連忙開始一遍遍刷新著查詢網址。
明明已經對過了答案,明明他倆的估分向來很準,可到了這種關口,卻還是緊張到渾身發燙,心臟都快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頁面終於被打開,秦言的腦子正“嗡嗡”作響,那組數字就近在眼前,而他卻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做了兩個深呼吸,勉強平複下自己的心情,這才睜開眼,看到了屏幕上印著的,“667”。
這個成績在全國聞名的高考大省裡,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頂級名校肯定是不用想了,不過上海的985裡卻還剩了兩所可以報的。
在秦言讀高一高二那會兒,幾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就算他考不上清北,交複也是可以衝一衝的。
他雖然在外謙遜低調,可內心卻一直是驕傲而敏感的,尤其是體現在他的學業上。
直到他經歷了高三的挫折與打擊,度過了那段最艱難最痛苦的日子,他才終於慢慢能夠接受自己的“平常”了。
比起牛超這樣的天賦型選手,秦言顯然不夠聰明的,而比起班裡的那些後起之秀,他的心態與情緒又顯然不夠穩定。
高考考查的從來都不只是學生的智力水平,也不是單純對知識的掌握程度,而是學習能力、應變能力、心態情緒,甚至身體狀況等多個方面的綜合素養。
在提升自己對知識的掌握方面,秦言盡到了百分之百的努力,而最後那段時間,他亦在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情緒以及身體情況。
他實在是盡力了。
就算再來一遍,他也不會比之前做得更好了。
他可以坦然地接受這份成績,也明白自己能夠給出的,就是這樣一份成績了。
沒什麽好後悔、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而賀嘉時則考了566分,略高出一本線幾分:要想去上海的話,鐵定報不上一本了。不過他也不怎麽在意。
賀嘉時抱了抱秦言,親親他泛紅的臉,說,“言言真棒。”
作者有話說:
秦言的成績對他來說不算圓滿,但這是我在最開始構思這篇文時就想好的。高三,高考,對他來說是帶有一定的“失敗”色彩的,而這種失敗是相較於曾經的自己而言的。
第95章
高考成績出來沒多久,秦建國的電話就打來了。
秦言掃了眼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數字,淡定地接了起來,在秦建國殷殷期待中,他報出了自己的成績。
秦建國長長歎了口氣,說,“就考這些?清北交複肯定沒戲了吧?能在S大挑個好專業就謝天謝地了。”
秦建國的話說得不假,若跟以前的他想比,667分絕對談不上什麽好成績,可秦言的心卻驀地涼了。這一刻,他突然分辨不清,秦建國殷殷期待的究竟是自己的好成績還是高考失利了。
電話那頭,還摻雜著小孩喊破喉嚨的哭叫的聲音與女人尖銳的吼聲,秦建國卻顯得優哉遊哉,仿佛那不是他拋去道德拚命也要娶回家的老婆與親生兒子,只不過是馬路上的陌生人罷了。
秦建國不甚在意自己視為驕傲的小兒子哭得撕心裂肺,隻專心嘲諷著自己前妻留下的大兒子,他的語氣中帶著洋洋自得,仿佛在為自己的精明而演唱讚歌,“我怎麽說的?你就算心氣兒再高也沒用,你命就是這樣,只能過個二流人生。”
時隔許久,再次聽到秦建國口中的“只能過個二流人生”,秦言卻意外地沒有以往的憤怒了。
他皺皺眉頭,將電話稍稍離遠了些。
秦建國仍在滔滔不絕,“這樣,我在S大有個老同學,讓他給你看看,能不能報個好專業,以後也好找個工作……”
秦言沒理會他這茬,“我不會留在省內,我打算去外地了。”
秦建國立馬做出暴跳如雷的跳腳模樣,秦言聽了覺得挺沒意思的,掛死了電話。
以前,哪怕被秦建國傷得PTSD了,秦言也總忍不住想,在母親還沒有去世的那些年,在他們一家三口也曾幸福美滿的小時候,秦建國可曾真心愛過母親?可曾真心愛過自己?
如今,秦言已經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可就在剛剛,聽著電話裡撕心裂肺的哭喊與秦建國優哉遊哉的戲弄,秦言卻突然很想問一問他,你究竟有沒有愛過黎娟,你究竟有沒有愛過你的二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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