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出來,盛航的臉異常難看,往沙發上一坐,冷冰冰道:“你滾。”
衛哲將沾染了藥膏的手指仔仔細細洗乾淨,也不答話,自顧自滾進了廚房。
盛航氣不過,拿起抱枕往廚房門砸了過去,似是還不解恨,又拿了個抱枕再次砸了過去。
衛哲終於明白了,原來抱枕就是這麽環屋旅遊的。
衛哲將白粥盛出來端上桌,然後又將打包回來的素包子和涼拌菜擺到盤子裡,遞筷子和杓子給盛航時,盛航沒接,甚至將臉扭到了一旁,擺出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架勢。
衛哲一點兒也不尷尬,端起碗盛了一杓粥喂到盛航嘴邊:“來,我喂你,張嘴,啊……”
盛航震驚地看著衛哲,這人臉皮是城牆築的嗎?
“我錯了。”衛哲歎口氣,“飯還是得吃的,你吃完飯我就滾,好不好?”
盛航視線落在遞到嘴邊的杓子上,腦子裡想的卻是,衛哲和賀初一起長大,在一塊那麽多年,賀初要是病了,衛哲也是這麽喂他喝粥的嗎?
盛航覺得自己病魔怔了,這種想象完全是在自虐。
盛航不吃,衛哲就伸手等著,十足十的耐心。
兩人正僵持著,門口傳來一個敲門聲,然後是一個猶疑的聲音:“是……盛先生點的外賣嗎?”
衛哲詫異地看了一眼盛航,盛航也是這時才想起自己剛才以為衛哲走了所以點了個外賣。
見盛航沒否定,衛哲便去門口接收了外賣。
衛哲以為盛航這外賣是盛航被自己扒了褲子後才點的,心說這小孩兒真是被自己氣狠了。
外賣小哥熱心地問他:“你家進賊了?需不需要幫忙?”
衛哲睨他:“再不走,你下個單子超時了。”
外賣小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電梯,顯然是真的很好奇這門是怎麽成了這副慘狀的。
盛航點的是黃燜雞,還是微辣的,衛哲乾脆都沒拿出來,示意盛航吃素包子喝粥。
盛航這次沒跟他擰著來,端起碗喝起了粥。
衛哲就坐在一旁盯著他看,因為發燒,盛航的臉有些紅,但唇色有些蒼白,總之模樣看著很慘就對了。
衛哲搓了一把臉,他想起了第一次見盛航的時候。
校服拉鏈拉到脖子底下,下巴縮在衣領內身材瘦長皮膚白皙的小孩兒一看就是個溫室長大的乖乖崽兒。
被三個小混混堵在小巷子裡,人家跟他要錢,他就乾脆的拿出了錢包給人家,一點反抗都沒有。
那麽乖巧只知道學習的乖乖小學霸,暗暗喜歡著自己的哥哥,因為醉酒將別人當成暗戀的人有了肌膚之親,醒來後卻發現一切都錯了,他的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衛哲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老畜生。
衛哲的眼神毫不掩飾,盛航也不知察沒察覺到,反正是一直沒理他。
“昨天的事情,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抱歉。”衛哲說。
盛航慢慢咽下一口粥,泛著瑩潤的薄唇輕啟:“抱歉什麽,又不是強迫。”
話是這麽說,可……
衛哲自己總歸比盛航大一些,而且是欺負人的那一個,還把人搞得這麽慘,這點兒良知還是有的。
“以後……”盛航放下杓子,看著衛哲,臉上表情很平淡,“不要再見面了。”
“什麽?”衛哲幾乎是立刻就皺起了眉,表情也變得不悅起來。
“我說,咱們兩個,以後要避免再見面。”盛航也不看他,垂著眼道,“因為我哥和賀哥的原因,咱倆避免不了要有所接觸,所以,這種無法避免以後請盡量避免。”
盛航臉上的表情實在太淡了,連帶著眼睛裡也看不出情緒。
衛哲無法判斷他到底什麽意思。
沉默一會兒,衛哲摸出一支煙咬在嘴裡,手裡轉著打火機卻沒點。
“盛航,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於為了這麽點兒事兒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煙支隨著衛哲說話一顫一顫的,撩起的眼皮是薄薄的內雙,那視線緊緊鎖著盛航。
“呵。”盛航嗤笑一聲,抬頭看著他,眼睛裡皆是諷刺,“這麽點兒事兒?還真是輕描淡寫。”
打火機在手中轉了個圈。
“你如果實在生氣可以揍我一頓,或者我也可以……”衛哲小心翼翼卻又狀似真的輕描淡寫地說出兩個字,“負—責。”
“負責?”盛航眯起了眼睛,直接氣笑了,“怎麽負責?你要是跟我當炮友還是要跟我結婚?”
炮友?結婚?
還有這種好事兒?
衛哲直接驚呆了。
叼著的煙掉在桌上,衛哲趕緊拾起來又塞回了嘴裡。
氣話而已,氣話而已,別瞎特麽興奮。
盛航可能是氣大了勁,拒絕再跟衛哲說話,站起身回了臥室,並將門“砰”的一聲關了上。
衛哲看著緊關的房門,將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間,衛哲輕輕歎了口氣,炮友?
那是不可能的。
讓周尋的弟弟給他當炮友,周尋不弄死他,他也不舍得,那麽乾淨乖巧的一小孩兒怎麽能跟這種汙穢的詞語掛上鉤呢。
結婚?
呵,衛哲自嘲了地笑了一聲。
先不說盛航那話是氣話,哪怕是真的,自己又哪裡配的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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