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晞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班皺了皺眉頭,隨後下定了主意,“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說來奇怪,當這句話由李彥晞說出口時,魏嘉聞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反而覺得愧疚難當。魏嘉聞深深吸了一口氣,糾糾結結地說,“我還是······留在這裡陪你吧。”
李彥晞卻表現得很是體貼,“嘉聞現在是嘉傑的管理人員,要對你的事業和員工負責。我沒事的,你放心吧。”
魏嘉聞反覆搓著自己的手。他當然清楚自己此時的責任,更明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可李彥晞越是這般對自己說,他便越是覺得倘若自己真的棄他而去,那就真是不仁不義了。魏嘉聞正欲開口拒絕,卻聽到李彥晞輕輕柔柔的聲音,“你去工作就是了。一會兒我讓趙宇送我回家,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家裡找我。”
魏嘉聞咬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妥協了。
魏嘉聞踏出酒店的刹那,手機‘叮’的一聲響了起來。熟悉又陌生的頭像,還掛著未曾改掉的備注,哥哥。
魏嘉聞盯著這個對話框前的頭像看了許久。那是一顆松樹,立在層巒疊嶂之中,看久了,便是股油然而生的寂寞之感。
李彥晞沒開通朋友圈。自從魏嘉聞被他傷透了,取消了李彥晞聊天框的置頂後,魏嘉聞就再沒機會看到過這個頭像。
這三年間,魏嘉聞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手機,以往的聊天記錄早已消失不見,打開對話框,看到的便只有這條最新發來的,寫著李彥晞新家的地址。
魏嘉聞覺得好笑。
這個地址,他分明是知道的。當初,那個一腔熱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個傻小子,為了得到這個地址,在李彥晞公司樓下的停車場,整整蹲守了半個多月,卻隻換來了侮辱與譏諷。如此這番波瀾壯闊的經歷,他怎麽會忘。
魏嘉聞幾乎是惱羞成怒,飛快將聊天框向左劃了劃,刪除了。
一整場會議,魏嘉聞都顯得心不在焉,腦海中,是如今這個脆弱而溫和的男人,間或出現當初那個刻薄而冷酷的男人。
魏嘉聞隻覺得自己仿佛處於精神分裂的邊緣。時光將他劈成兩半,一個心軟,一個殘酷。
會議結束後,他一個人開車回家,明明都到了地下車庫,卻在停下車的瞬間想起李彥晞那張蒼白的臉。他心中湧動著劇烈的躁動,用力在方向盤上拍了一下,隨後打起轉向燈,火急火燎地朝李彥晞家的方向趕去。
軟弱善良的他,最終還是戰勝了強硬冷酷的他。
趙宇將李彥晞送回家後,李彥晞大手一揮給保姆放了帶薪休假。保姆愣了愣,沒聽懂那個陌生又洋氣的詞匯,待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後,歡天喜地的收拾東西回家去了。
李彥晞強忍著頭痛,點了好些份外賣,外賣小哥送來的一盤盤、一疊疊,很快擺滿了整張餐桌。
饒是在一起了一年多,李彥晞仍是拿不準魏嘉聞喜歡吃什麽,隻得以量取勝,想著興許做得多了,便總能碰上一道兩道合魏嘉聞口味的。
他病沒全好,此時胃口全無,隻得坐在二樓的床邊,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小魚兒上鉤。
從日薄西山,等到華燈初上,他再沒耐心等下去,冷著臉走進浴室。
他脫掉衣服,戴了個浴帽,站在花灑下,將水溫調至最涼,隨後,冰涼的水毫無緩衝的砸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一個激靈,卻沒去調水溫。待到渾身變得冰冷、幾乎要失去知覺,才將水龍頭關上。
他將身上的水珠細細擦淨了,接著取下浴帽,丟進垃圾桶裡,隨後換上一身新睡衣,重新坐回窗邊,就仿佛從未離開過一樣。
徹骨的冷,讓他渾身顫抖,緊接著是太陽穴傳來的刺痛,剛開始只是一小塊地方,漸漸整個頭都痛的仿佛要裂開般,到最後,連意識都變得混沌不清。
模模糊糊地,他聽到樓下傳來的門鈴聲,隨後是一聲接著一聲的電話鈴聲。
他接起電話,聲音虛虛地,“喂。”
魏嘉聞的聲音透著焦急,“你怎麽樣?要不要緊?我摁了半天門鈴怎麽都沒反應?”
李彥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坐在椅子上睡著了。我這就下樓給你開門。”
魏嘉聞一聽頭都大了,他連忙說,“不用急!你小心點。”
李彥晞發了高燒,渾身都提不起力氣,又頭痛難忍,隻覺天旋地轉。他磕磕絆絆的走下樓,打開門的刹那,幾乎是要歪到在地上。
魏嘉聞急忙將他一撈,卻覺得懷裡的人猶如一塊兒滾燙的鐵,縱使隔著薄薄的睡衣,卻仍能感受到那股熱。他伸手去摸李彥晞的額頭,整個心瞬間沉了下去。
說沒感覺是騙人的。看著李彥晞燒得通紅的一張臉,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在魏嘉聞心裡遊走。
他皺緊眉頭,將昏昏沉沉的李彥晞抱起來,走進屋裡。
經過餐廳的瞬間,魏嘉聞幾乎是呆住了。懷中這個男人,發著高燒,卻仍是不忘為自己叫了滿桌的外賣。
他的心莫名的緊了兩下,隨後是劇烈的跳動。
他穩穩的走在樓梯上,將人放在了主臥的大床上。
魏嘉聞輕輕將半昏半醒的李彥晞塞進被窩裡,掖好被角,正欲起身給他倒杯水來,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抓住,“嘉聞別走,我冷,你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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