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麽?
如果真是江星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孟舟搖了搖頭,像是為了驅除酒意,又似乎是為了理清思緒。他重新給自己空的酒杯滿上酒,舉著酒杯站了起來,對桌邊的眾人道:“勞兄弟們掛念,借這杯酒給大家報個平安,也拜托大家幫個忙。”
大家見他如此鄭重,紛紛開腔。
“老孟,咱們之間還這麽客氣幹什麽?”
“就是,有事說事,什麽難關是兄弟們闖不過去的?”
“對啊,都不是外人,你盡管說。”
孟舟一口喝光辛辣的酒水,舔乾淨唇上殘余的液體,說:“我想拜托你們找一個人,他叫江星野,之前是則枝花房的店長,現在嘛,鬼知道他在幹什麽。”
眾人一聽江星野的名字,臉上都帶了點揶揄的笑意,可是越往後聽,越覺得不對勁,笑意漸失,表情也越發微妙。
“查一查這人的底子和來頭,要是發現他的蹤跡,立即拿下,拿不下,也先揍著,見一次,打一次,不必客氣,”孟舟展顏一笑,笑容和今日台風過境前的陽光一般燦爛,“打擊詐騙,人人有責。”
第53章 不要喜歡他
一桌兄弟都有些傻眼,前段時間孟舟還假借監視之名,死乞白賴地追人家江星野,興師動眾到把大夥都叫去店裡給他宣傳,怎麽今天就變成“見一次打一次”、“打擊詐騙”了?
感情糾葛這東西,是未知深水區,危險得很啊。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這會孟舟罵江星野是感情騙子,萬一以後倆人又蜜裡調油,怎麽辦?
真按孟舟說的去做,會不會到頭來倒霉的還是他們自己?
眾人陷入了沉思。
孟舟眨著一雙微紅的醉眼,掃視一圈眼前知根知底的面孔,見大家都默不吭聲,淡淡道:“怎麽都不說話了?我的話你們不聽了是吧?”
這下更沒人敢說話了。
何觀瀾旁邊坐著一個黃毛,年紀輕又是單細胞生物,他直覺這樣做事不太好,猶豫著開口說:“不是,孟哥,你是開玩笑的吧?這種追人方式哈,挺有創意哈。”
“誰說我要追人了?”
孟舟斜眼覷了黃毛一眼,這個金毛小弟外號阿四,之前就是這家夥說什麽要是自己是彎的,也非賴上江星野不可。
“阿四,你舍不得啊?”孟舟冷笑道,“哥教你一句,不要相信長得好看的人。”
阿四聽不懂,納悶地偷偷朝何觀瀾遞了個眼色,何觀瀾恨鐵不成鋼,拍了一下他後腦杓,喝道:“大哥說什麽就是什麽。”
其他幾個老江湖也跟著隨聲附和,嘴上連連說著對對對,江星野那種人一看就不簡單,以後見到他就叫上兄弟圍毆,心裡卻都暗暗打定陽奉陰違的主意。
眼見這事就這麽敷衍過去,阿四忽然抓了抓何觀瀾的袖子,有點急地低聲辯解:“可是孟哥也長得很好看啊,就算江店長哪裡得罪了他,也不用把自己也地圖炮進去吧……”
何觀瀾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好的不學,就學會了孟舟的顏控是吧?
幸虧何老板開店這麽久,早練就了一身酒桌生存的本事,他猛灌了阿四幾杯,又挑了幾個常講的酒桌笑話,和大家分享去醫院接孟舟被路人圍觀的趣事,於是場面一轉,又熱鬧起來。
沒人敢問孟舟為什麽對江星野態度大變,只是聊聊近況吃吃喝喝,孟舟也不再提起江星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配合大家的話題說說笑笑,看似和平常無異,眾人心裡卻仍舊惴惴不安。
因為孟舟醉了。
號稱千杯不倒的男人,竟然醉了。
散席的時候,他是被孟橫和何觀瀾架著站起來的,嘴裡還來回嘀咕“我沒醉”,儼然一副醉漢的樣子。
“孟、孟孟哥,該不會是,失戀了吧?”阿四被何觀瀾灌得喝成了結巴,他搖搖晃晃從位子上站起來,搭上孟舟的肩膀哭訴,“我懂,我也懂的,嗚嗚嗚那個花店都關門了,我都沒理由去、去找莓莓了……”
“你說什麽?”孟舟猛然從一團酒意的糊塗裡,抓住關鍵詞,甚至連“失戀”兩個字都忘了反駁,“花店關門了?”
“是、是啊,就是昨天關、關的……我本來還預備問莓莓要聯系方式,她、她這幾天都不太開心,結果……”
孟舟沒有聽下去,他掙開姐姐和何觀瀾的束縛,不顧他們的呼喊,一個人跌跌撞撞往則枝花房跑去。
眼前畫面動蕩又模糊,腳幾度絆到街上的雜物,堪堪要摔倒,他又奇跡般地站起來,四肢亂晃,比商店門口隨風搖擺的氣模人,還滑稽可笑。
可他還是準確到達花店門口。
這條路,這個地方,孟舟來過太多遍,從梅雨季走到台風季,從迎抱晨曦到背負星光,短短幾個月時間,“去花店買花”成了他每天醒來後第一件想起的事。
他怎麽可能走錯?
熟悉玻璃門緊緊合閉,上面貼著暫停營業的告示,銅鈴安靜地懸著,唱不出一聲歡快的鈴聲。裡面幾乎搬空了,精心的裝潢只剩空殼,幾盆沒來得及處理的殘枝敗葉,被丟在一角,自生自滅。
孟舟不相信這些花葉是江星野留下的,這個人不會這麽粗暴地對待花。
他平複一路亂跑的呼吸,走到櫥窗外,把酒酣耳熱的臉貼上冰冷的玻璃,幾乎立刻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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