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在太平莊,離這裡地鐵要坐四五十分鍾,三個人本就累得要死,特別是那個洗碗工,上了地鐵就一言不發地靠著扶手,有幾次幾乎就要栽倒在地上了。吳翼也累,歪在阿周身上撒嬌,說自己幹了一天,嗓子都啞了。
阿周到沒什麽反應,仿佛這些活早就乾慣了,一點都不覺得累。
老板娘給他們仨租的房子是個大通間,打開門就是兩張上下鋪的床,一張床上躺了個染著黃毛的男人,是今天休假的服務員,黃毛見了阿周與吳翼,抬了抬臉權作打招呼了,隨後又把頭埋進抖音裡,一邊嘿嘿嘿個不停,一邊抖著自己一雙又細又短的腿。
吳翼在老家住慣了,條件雖也不好,家裡總是亂糟糟的,可唯有一點好,那就是地方寬敞。如今,他們的宿舍,不僅亂成了豬窩,滿滿都是汗餿和臭腳味兒,而且狹窄逼仄,兩張床靠得極近,過個人都費勁,中間還塞了個木桌,上面擺滿零碎。
吳翼絕望地看著阿周,“周哥……我們回家吧,我受不了。”
阿周眼神中閃過幾絲不耐煩。他體力雖好,卻到底累了一天,如今沒什麽耐心,於是隻淡淡的看了一眼吳翼,“我要留在北京,我很確定,以前就在這家飯店附近上班。”
吳翼一聽這話急了,把肩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撂,跳起來說,“可我要走!”
阿周也將行李放在地上,左右他已經把吳翼帶到了北京,自己該說的話都已經說盡了,該怎麽做選擇,誰都代替不了吳翼。阿周不甚在意,說,“你要走走吧,等我賺了錢,給吳爺爺送過去。”他自然沒忘記吳爺爺的恩情,可若要他與吳翼共沉淪,在區區一個小村子裡蹉跎人生,他不願意。
吳翼氣得臉都紅了,“我要走了,你還要留在這裡?”
阿周皺著眉頭,耐下性子,“我非常確定我以前就在那附近工作,說不定能碰到認識的人。”
“可我爺爺說了,你得好好照顧我!”吳翼拿出殺手鐧來。
阿周歎了口氣,“你和吳爺爺的恩情我當然銘感五內,我賺了錢馬上就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們,等我找回自己的身份,同樣會補償你們的。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吳翼本來耀武揚威的,鼻尖兒冒著一層汗,聽了阿周的話,頓時就蔫兒了。他耷拉著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一旁的阿周卻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吳翼鼻子一酸,眼睛都紅了。
阿周替吳翼鋪好床,就自顧自地洗漱去了,待回到床上,一天的疲憊都席卷而來,他閉上眼睛,正欲與周公相會呢,吳翼就從撲到他身上,臉上掛著幾滴淚,“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人了?”
阿周又皺了一下眉頭,他累得要死,敷衍地揉了揉吳翼的腦袋,淡淡地說,“把你當小情人兒啊。”
吳翼聽了這話才稍稍放心下來,也不顧旁人在,在阿周臉上又親又啃的,半天才心滿意足地洗漱去了,卻沒看到阿周臉上滿不在意的表情。
一連一個星期,吳翼和阿周都消耗在這家小小的飯館裡,連逛逛北京城的時間都沒有。阿周手藝好,老板甚至還讓他做幾個小菜,吳翼的服務員卻乾得稀疏平常,一個周打碎了五六隻碗了。
吳翼初嘗情愛,平日裡卻又沒什麽獨處的時間,有時候想要了,就拉著阿周在廁所裡來上一次,阿周亦不拒絕,兩個人每次都做到大汗淋漓,酐暢痛快才作罷。
這事兒是刻進骨子裡的天性,阿周什麽都不記得了,卻唯獨這活兒記得牢固,萬般姿勢,千種玩兒法,樣樣都嫻熟無比,惹得吳翼更深陷其中。
上午十一點鍾的時候,人還不多,店裡來了個高挑年輕的女孩兒,身上背的包看上去卻老氣極了,吳翼隻覺得莫名熟悉,下一秒,渾身一個激靈,才發現那花色與阿周當初的錢包一模一樣。吳翼向來記性不好,卻唯獨對阿周的事情很上心。更何況,後來吳翼更是無數次偷偷拿出錢包裡的照片,暗自揣度著阿周與那個男人的關系。
女孩兒梳了個馬尾,挺幹練的,朝吳翼招了招手,說,“要一份兒地三鮮,一份兒辣子雞,兩碗米飯,打包。”
吳翼一一記下,末了,沒忍住,問,“姐姐,你這個包是什麽牌子的啊,多少錢?”
女兒一愣,沒多想,如實說,“是LV的,一萬多吧。”
吳翼睜大了眼睛,好幾秒種沒反應過來,等到老板娘在一邊催促了,他才拿著菜單風風火火地往廚房跑。
這個牌子的包那麽貴麽?阿周以前到底是做什麽的?
阿周嫻熟的洗菜,削皮,切菜,備料,與廚師配合的極其默契,兩份菜不過一會兒就出鍋了,接著,阿周將飯菜盛進打包盒裡,往門外瞥了一眼,看吳翼正忙著給另一桌客人倒水,便自己走出去。
阿周剛一走出廚房,那女孩就呆住了,本就明亮的大眼睛睜成了個銅鈴,她默默站起來,往阿周身前走了兩步,抬起頭細細打量著阿周的臉,“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裡?”
魏昭的眼淚“唰”一下掉了下來,她一把扯住魏驍的手,“哥!你知不知道哥哥找你都找瘋了!你怎麽會在這裡?”
第27章
周景辭正躺在辦公室的皮沙發上小憩,昨晚他徹夜未眠,閉上眼睛就是魏驍聲音在自己耳邊回旋,可等他睜開眼睛,偌大的別墅裡,卻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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