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驍心中的疑慮與好奇一起翻湧,越想越覺得憋屈,他“嘭”一聲從床上坐起來,趿著拖鞋走出臥室,“啪”一聲把隔壁的房門擰開。
周景辭臉上的表情隱匿在黑暗中,他看到魏驍進來了,有些不解,坐起身子來將床頭櫃上的台燈擰亮,柔和溫暖的燈光襯得他渾身散發著溫柔而恬靜的氣質,他溫聲問,“怎麽了?”
魏驍上前走了兩步,清了清突然發癢的嗓子,周景辭挪了挪位置,給魏驍騰出個空來,魏驍順勢坐了上去,說,“給我講講我們以前的事情吧。”
周景辭想了片刻,起身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一隻手拿了杯溫水,一隻手拿了個老相冊。周景辭端著水杯,對魏驍說,“先喝點水”。
魏驍沒推辭,就著周景辭的手將杯子裡的水喝光,然後舔了舔嘴角的水珠,“現在可以說了吧?”
周景辭坐在他身邊,把相冊展開,“看,這是我們小學畢業那年,這是你。”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指了指照片最後排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那男孩繃著張臉,全然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五百塊的模樣。
魏驍皺了下眉頭,“你呢?是旁邊那個麽?”魏驍旁邊站的男孩比他略矮了幾公分,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個被家裡人好好養大的乖孩子。
周景辭點點頭,又往後翻,“這是我們初中畢業的時候。”
魏驍這下倒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也一並認出了自個兒旁邊的周景辭。
周景辭接著往後翻,“這是我們高中時,上學第一天我給你拍的,這是運動會你拿了一千米的第一,這是我們倆元旦的時候一起在通訊大廈下面拍的……”
周景辭聲音溫溫柔柔的,一張張照片背後都是一個個故事,周景辭不厭其煩地講給魏驍聽,而魏驍心裡的煩躁亦在這柔和的聲音中撫平了不少。
“後來我們一起去了北京,我在人大,你在北聯合。那會兒你為了賺學費,為了補貼家用,沒日沒夜的乾活,先是去工廠打工,後來又自己做起了小買賣。你大一那年,為了給我買份兒像樣的十八歲禮物,攢了半個學期的錢,最後買下了這塊兒玉給我。”
說著,周景辭將胸前的玉觀音吊墜從衣服中拿了出來,拉起魏驍的手,往自己胸前伸。
魏驍將頭湊到周景辭身前,看了那玉觀音片刻,便說“這塊兒玉成色不好,不值錢的。”周景辭聽了這話心裡有些難過,他兀自怔了許久,才溫聲說,“我知道。”
魏驍自知說錯了話,卻也懶得解釋,好在周景辭沒再在意,只是繼續與他翻著舊相冊。
“你看,這是我們一起去爬泰山的時候,在山頂照的。”饒是魏驍對那段往事沒有什麽真實感,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心臟卻仍是忍不住地顫了一下。照片裡的兩個男人相互依偎,笑得快活自在,他們坐在巨石之上,而身後則是萬丈懸崖。
“這張照片拍得真好。”魏驍如實說。
周景辭笑笑,眉眼彎彎,“你以前就最愛這張照片,特地洗了好幾張,每次換錢包都要放進去呢。”
魏驍撓撓頭,這些確實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周景辭目光暗了幾分,接著往後面翻,“後來你生意做得越來越好,就自己租了房子,我每周都要去找你。這張是我們在家裡,你偷拍我做作業。”
“大三那年,你創建了易購,在海澱區租了個地下室,這是注冊公司那天我幫你照的。”
“這是我大學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在人大門口拍的。”
“這是公司拿到融資後,我們一起喝慶功酒。”
最後一張,是他們站在紐交所的二樓,雙手交疊,共同按下鍾聲的按鈕。
封塵多年的往事,依偎並存的這些浮浮沉沉,都在這厚厚的一本相冊中鋪陳開來,帶著光陰的力量,像藤蔓似得,一厘厘纏繞著他們的人生。
周景辭合上相冊,往魏驍身邊靠了靠,這次魏驍沒有拒絕,隻說了聲,“我們竟然真的在一起了那麽多年。”
第30章
周景辭一時不知魏驍的意思,他安靜地看著魏驍的臉,溫聲說,“謝謝你一直愛我。”
魏驍卻沒理周景辭這茬,他歪著嘴笑了一下,“現在我終於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會跟你這樣的人在一起了。”
周景辭吸了吸鼻子,笑得勉強,聲音也有些發顫,“我……我是怎樣的人?”
魏驍歪著頭上下打量了周景辭一番,口中“嘖嘖”兩聲,接著,又漫不經心的說道, “嚴肅,正經,渾身精英范兒,說實話,我現在一丁點都不喜歡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喜歡你哪裡。”
周景辭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魏驍挑著嘴角望他,眼神既是不屑,又是玩味,周景辭甚至分辨不出這是魏驍隨口與自己開的玩笑還是心中的實話,可還未等他體味這刺刀帶來的痛苦,又聽到魏驍對自己說,“我現在看到你啊,連半分想草的心思都沒有。”
周景辭肩頭一縮。這樣麽?對我的肉體沒有半點興趣了麽?那以前呢?
自從三十幾歲以後,他們做的頻率就大幅下降,一來這事兒著實麻煩,做前要準備許久,之後又要清理,可饒是清理地乾乾淨淨了,周景辭也會隱隱的腹痛一整個晚上。所以到後來,他們就不太做全套了,一兩個星期一次罷了。以前周景辭覺得這是魏驍體恤自己身體不好,可現在他卻不那麽確定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