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易購開盤股價暴跌4%,以每股14.3美元的價格收盤,上市以來,首次跌破15美元的發行價。
此時的易購,正如同一艘瘋狂下沉的大船,再無人可以控制。
易購破發後,周景辭在書房呆了一整晚,反覆刷新著頁面,手邊的煙抽完一根接著一根,竟是一夜沒睡。
魏驍站在門外,幾次想要推門進去,勸他早些休息,卻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破曉之際,美股收盤,周景辭才趴在桌子上稍稍休息了一會兒,等他從書房出來,準備洗個澡去上班,才發現魏驍已經不在了。他又跑下樓去,看到餐桌上擺了個餐盒,是他與魏驍早晨常吃的那一家,餐盒卻沒有被打開過,顯然魏驍買來後並沒有吃。周景辭吸了吸鼻子,魏驍胃不好,每每不吃飯,總是會難受好幾個小時。
可魏驍卻總記得給自己買早飯。
周景辭的心狠狠抽了兩下,卻無暇顧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易購是魏驍的心血,是他們兩個人十幾年的青春,他不能看著這艘船徹底沉沒。
例會上,周景辭詳細分析了易購破發的原因,宏觀環境的影響,二威、鼎和、尤其是支付通三家公司的惡劣行為造成的國際投資者對中國企業的不信任,易購本身市盈率過高等等等等······
這次破發,對易購上下都是個醒鍾,卻不需過分悲觀,畢竟,在行業整體跌幅超過百分之二十的如今,易購能維持這樣的情況,已是萬幸。更何況,股價對企業來說只是一部分,拋去股市,易購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東西。
市場佔有率、品牌形象、供應商、供應鏈,這些都是易購亟需維系的。
周景辭一改往日風格,大刀闊斧定下了十幾項規定,一場會議兩個多小時,他口乾舌燥,卻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會議結束後,他才向四下一瞥,卻發現魏驍站在會議室外面,透過玻璃窗,一直看著自己。周景辭的心一縮,他急急地想出去找魏驍,卻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魏驍大步流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正欲關上門,卻被緊跟在後面的周景辭抵住,魏驍居高臨下,看著周景辭的臉,神色有些複雜,卻終是不舍得在秘書面前給周景辭難堪,將人大力地拉進辦公室,“啪”地一聲,將門鎖上。
周景辭低著頭,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魏驍,他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正當他思忖著如何解釋時,魏驍將他整個扣在牆上,用力吻了下去。
魏驍在外再怎麽桀驁無禮,對待周景辭總歸是溫柔的。這是他用心呵護了二十年的白玫瑰,是長在他心尖上、埋在他血肉裡的人,他舍不得半分粗暴。
他從未這般急切過,拚命想要佔有、想要征服,想要在周景辭的身上刻滿他的名字,想要他們的骨與骨、肉與肉,統統融在一起。
周景辭幾乎失去了呼吸,他任由魏驍在自己靈魂中肆虐,吞吐著魏驍所有的憤怒與愛恨。
風雨過後,周景辭躺在寬大的桌面上,文件、紙筆,散了滿地。
魏驍撫摸著他的臉頰,摩挲著他的發絲,聲音輕柔,“你愛我,對吧。”
周景辭好想哭,他皺著眉頭,艱難地點點頭,說,“我愛你。”
魏驍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刻,他心裡想的卻是,你還愛我麽,你竟然還愛著我。
這件他篤定了十幾年的事情,如今卻似個笑話了。
魏驍親了親周景辭的額頭,說,“沒關系。”
周景辭的神色恍惚了一下,他以為魏驍是在對自己說,他不怪自己架空了他。可魏驍卻是在說,沒關系,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
第8章
魏驍這些日子過得混混沌沌的,有時只因周景辭的一句話,一個表情,思緒就飛地好遠好遠,待到回過神來,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自己興許真的老了,不服不行。
……
少年時代的魏驍,總嫌夜晚太長,白天太短,他夜夜守在家裡幾平方米的小店子裡,一邊看著窗外的月亮,一邊想著明日該如何才能討得周景辭的歡心。
其實最開始時,他與周景辭並不投緣。那時他們雖住在同一個街區,又在同一個小學,性格卻一個活泛調皮,一個老實沉穩,魏驍又大了周景辭一歲,比他出高一級。魏驍打從一開始就看這個一言一行都能寫進教科書裡的好學生很不順眼,碰巧遇上了,也要捉弄他一番。一會兒把地上撿的毛毛蟲放在周景辭跟前,一會兒悄沒聲的從人後面把周景辭的鞋子踩掉。
周景辭少年老成,性格溫吞,只是皺皺眉頭,並不與他計較。魏驍總討沒趣,時間久了,也懶得再惹他,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倒也相安無事。就算他倆住在同一個巷子裡,卻從不一起回家。魏驍脾氣跟他爸一樣,江湖義氣,最愛呼朋喚友,每每放學了,都要成群結隊地在學校玩上好久,直到保衛處的大爺趕人,才一溜煙地全跑了。周景辭則不然,他從小聽話,放了學就回家,就算做完作業了還要讀書練字彈鋼琴。與外面那些野孩子全然不同。
那時候,學校裡的老師都對魏驍很是無奈,一來他著實淘,二來他學習好。不管教,自然不合適,管教得狠了,也不合適。
他們真正熟起來,是從一個周五的傍晚。那天,周景辭看到院子裡的小廣場聚集了好些孩子,心中歆羨,忍不住也跑下樓去。他平日很少出來玩,自然沒什麽朋友帶他玩,隻得一個人坐在台階上,看著那些大孩子們你追我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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