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陳遠也沒那麽不能接受了。
這個年輕人一腔孤勇不求回報的追了自己兩年,若說沒有半分動容是不可能的。可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吸引了這個天然彎。
李越和愣了很久,直到陳遠把手中的傘塞給他,才反應過來,低聲對他說謝謝。
陳遠有些害羞,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他撓了撓頭髮,對李越和說,“沒事。”
李越和恍恍惚惚的接過傘去,撐起來走進雨裡。
雨下的太大了,饒是打了傘也不頂用,陳遠便直接把自己的傘收了起來,鑽進了李越和的傘下,然後左手接過李越和手裡的傘,張開右臂把李越和整個人護在懷裡。
傘穩穩的向李越和這邊傾著,又牢牢的被護在臂膀下,李越和再感受不到一絲雨水的侵蝕。
兩個人以這種親密至極的姿勢站在馬路牙子上,李越和伸出一個胳膊招手打車,卻沒有一輛願意搭載。
他們等了二十幾分鍾,除了雨聲風聲,兩個人維持著一種微妙而奇特的安靜,誰都不曾發聲打破這種美好。
終於有輛黑出租願意載他們一程,司機張口便要300,李越和連忙應下。
出租車停在李越和家樓下的時候,陳遠緊張的端坐著,不敢提出上樓住一夜的要求。
李越和忽然覺得陳遠這副樣子有趣的很,朝他招招手,“別回去了,今天住我家。”
陳遠就仿佛范進中舉般,先是不敢相信,後面則是如癲如狂,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跟在李越和後面,兩個人一起走進這個房子。
那時李越和日子過得將就,推開門的刹那陳遠有片刻失神,他想象不到李越和家裡能亂成這副樣子——本是很大的客廳竟滿滿當當的丟著衣服,鞋襪,文件,書稿,幾乎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李越和有點難為情,習慣性的甩掉自己的鞋,踩在地板上,看著陳遠。
陳遠皺了眉頭,帶著幾分責怪的意味,“怎麽不穿拖鞋,地上多涼。”
李越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找不到了。”
陳遠歎了口氣,脫掉自己的鞋子,站在地板上。又替李越和脫掉外套,掛在架子上,隨後才脫掉自己的。
“哥哥你別管我。先去洗個熱水澡。”
李越和覺得這場景著實有幾分尷尬,於是點了點頭。
李越和衝完澡穿著大背心和大褲衩子出來時,浴室門口放了雙拖鞋,正是他失蹤已久的那雙,他定睛朝客廳看去,陳遠已經不聲不響把他地上丟的文件書稿全部撿了起來,整整齊齊的碼在茶幾上,那些亂丟的衣服也都疊好放在了沙發上,而陳遠自己,則是光著腳站在陽台上,洗著李越和那幾雙襪子。
一股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流在李越和心間流淌著。
自從母親過世,他已經很多年沒被這樣用心的照顧著了。
他穿著那雙為他找到的拖鞋,站在陽台上,站在陳遠的身後。他看著這個將近一米九的少年弓著腰為自己洗幾雙不值一文的襪子,心裡滿滿是快要溢出來的溫暖。
陳遠感受到了李越和的靠近,轉過身看他,說,“你去吹吹頭髮,吹風機我放茶幾上了,洗完這幾雙襪子我就去幫你熬薑湯。”
李越和心裡一悸,他從來沒有喝過薑湯。
母親是個雙手不沾陽春水的貴婦,對自己縱使再疼愛,也不曾想起給淋了雨,著了涼的自己熬完薑湯。
他有些呆了。默默的坐在沙發上。
陳遠很快把襪子洗好,晾在了陽台上。然後仔仔細細的洗了自己的手,走去廚房。
李越和聽到翻牆倒櫃的聲音時,才猛然想起來,自己連鍋子的塑封都還沒打開,又哪裡會有薑。
於是大聲朝他喊到,“你別忙活啦,我這裡什麽吃的都沒有。”
陳遠走出來,點點頭,“嗯,我看出來了。”
李越和看著陳遠濕呱呱的頭髮,忍不住說,“你去洗澡吧,就用我的浴巾吧,櫃子裡有我的背心跟褲頭,都是鍾點工洗過的。”
說完這話,李越和又覺得難為情,剛想解釋些什麽,抬頭看到陳遠驚喜的神情又咽了回去。
陳遠走進浴室的那刹那,李越和半癱在沙發上。他心裡很亂,卻異常的滿足,從十二歲甚至更早時便失去的某種渴望,在這一刻終得圓滿。
陳遠穿著李越和的背心和褲衩出來時,看到李越和躺在沙發上,於是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髮,歎了口氣,拿起手上的毛巾小心翼翼的為他擦著,用明顯的帶有不悅的語氣說,“你怎麽這麽不聽話,洗完澡也不擦乾頭髮。”
李越和只是笑笑,這狀似凶狠的話語他受用極了,於是樂滋滋的閉眼享受著陳遠的服務。
這一刻他真切的發覺,跟陳遠在一起,或許也不錯。
他腦子裡暈乎乎的,抬眼看著陳遠,對他說,“你陪我睡一覺,得摟著我,好不好。”
陳遠愣了愣,有幾分意外,說,“好。”
於是陳遠真的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地摟了李越和一整夜,帶著虔誠和深刻的渴望,傾聽著懷中人的每一次呼吸,審視著柔美的月色下這人每一寸皮膚。李越和躺在陳遠的臂彎裡,卻睡的踏實極了,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還會被母親摟在懷裡的幼年時代。
第二天一早,李越和被鬧鍾吵醒時,陳遠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床邊溫聲叫他起床吃早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