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只是壓了嗓子,低頭靠近鍾原的耳朵,帶著幾分得意的說,說,“所以你該知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別逼我。畢竟那人,實在是護犢子,我也沒辦法的很。”
這話說的聲音極低,連站在一旁的盛澤都聽不到。
鍾原眼底的神色幾番變化,最後隻得笑了笑,拍了拍陳遠的肩膀。於是陳遠心領神會,身子又低了低,鍾原緩緩開口,“你倒是厲害的很,一賣就是十幾年,不惡心麽。”
“越和啊,還跟二十多歲時一樣,好看的很。我樂在其中。”
離開包廂時,陳遠已經走不成個了。整個人搭在盛澤肩膀上,磕磕絆絆。
盛澤架著他,問他家住哪兒,卻發現陳遠已經神志不清了。
於是他心一橫,從陳遠的衣服裡掏出身份證來,去一樓開了房,又折回來架著陳遠去房間。
盛澤為他扒了褲子和西服外套,突然陳遠的手機響了,盛澤看了一眼,是條微信,發件人是哥哥:“你怎麽沒在家,胃疼。”
盛澤不動聲色的把手機塞回陳遠的口袋,又拿了毛巾蘸了水給他擦臉。
盛澤被涼水一激,霎時間由混沌變得清醒,“啊,我得回家。”
盛澤有些急,推脫道,“我不會開車——”
陳遠點點頭,拿起衣服就要穿上,“嗯,我哥哥累了一天了,我得回去照顧他。”
盛澤氣惱的眼圈紅了,不自覺放大了聲音,帶著幾分慍怒,“你醉成這副樣子,能照顧誰啊?”
陳遠頓了頓,接著穿衣服,“嗯,我,我一天沒見他了——”
盛澤呆在一邊,有些恍惚,便看到陳遠已經草草穿上衣服,襯衣也沒扎進褲子裡,領子還是往下翻著的。
盛澤說,“那我給司機打電話送你回去。”
司機把雷克薩斯開到酒店門口,問,“去哪?”
司機小王是公司裡新來的,陳遠平時又不喜旁人開車載他,於是不知道陳遠的住處。陳遠此時倒在後座上,迷迷糊糊的說,“嗯,天域苑,B座2單元。”
車開到天域苑,陳遠說,“小王,你送盛澤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成——”
“我送你吧——”盛澤拉住陳遠。
陳遠搖搖頭,“你快回去吧,太晚了,明天長黑眼圈——我,我自己就行。”
盛澤拉著陳遠,不依不饒,“那打電話讓你男朋友來接你吧。”
陳遠搖搖頭,“不,不行,太晚了,他得好好在家休息。”
盛澤氣極,“不行,要不他來接你,要不我送你。”
陳遠頓了頓,說,“那,那你送我。”
盛澤笑了笑,傾身去架他。
拿出鑰匙打開門時,李越和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看到盛澤的那一刹,李越和皺了眉頭,愣了片刻,才想起把陳遠從盛澤身上接下來。
李越和的腰使不上勁,陳遠壓上來時他一個踉蹌就要站不穩,連同身上的陳遠也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盛澤有點急,連忙把陳遠拽回自己身上,生硬地問,“房間在哪。”
李越和靠在牆上,臉色晦暗不明,末了指了指書房。
盛澤走進去,把陳遠放在床上,又給他脫掉鞋襪,剛要伸手給他蓋上被子時,陳遠拉住他的手,“我好難受,好難受。”
盛澤以為陳遠氣惱李越和讓他睡書房,於是伸手摸了摸陳遠的額頭,說,“誰讓你自討苦吃——”
過了好一會兒,盛澤才意識到再呆下去終是不好。
盛澤轉身時,陳遠又低聲說,“哥哥,我好難受,胃疼。”只是這句話未曾被人聽到。
離開時,李越和還靠在玄關的位置。
“你,能照顧好他麽?”盛澤怎麽也不信任眼前這個男人。
李越和思量了很久,似在反應他的話,然後笑了笑,“大概,是不能吧。”
盛澤氣的盯著李越和,這張臉怎麽看都覺得蒼白衰頹,與陳遠哪有半點相配?更何況他又年近四十。怎麽就能把陳遠拿捏成這副樣子。
盛澤氣呼呼的打開門。
“謝謝你。鑰匙——就放在那兒吧。”
盛澤這才想起口袋裡的鑰匙,氣鼓鼓的放在桌子上。
門被關上的刹那,李越和捂著胃坐到地上。
保姆阿姨聽到客廳的聲音便出來,問,“越和,你怎麽坐這兒?胃裡還是不舒服嗎?”
“沒,沒事。你能拖一下地麽,還有那串鑰匙,把它洗洗——我,我……”
李越和平時對待保姆極其溫和,從沒有過半夜讓她做家務的事。
保姆阿姨看李越和的神色實在難受,便應下了。“越和,你去睡吧,我這就拖。鑰匙也刷。”
李越和掙扎著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麻煩你了,我會給你,獎金。”
保姆看他走的困難,趕緊去攙,李越和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去拖地就行。”
李越和躺在床上。他覺得胃似乎整個爛掉了,叫囂著他的落魄不堪。
李越和扛到兩點多,才漸漸緩和過來。忽然想起陳遠還沒喝水,便趕緊站起來給他倒。
他把陳遠推醒,陳遠迷迷糊糊裡說,“小盛別吵我。”
李越和收了水中的水杯。跑到廚房倒掉。複又接了杯冰涼的涼水,拿給陳遠喝。
陳遠眼都沒睜開,水一入口馬上恢復了幾分神志,睜開眼睛,“哥哥……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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