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樂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猶豫了半天，哽咽著說出今晚已經說了數次的兩個字。

　　“謝謝……”

　　第18章 小熊騎士

　　傍晚的時候，霍斯年擁著沐知樂而眠，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環著沐知樂睡覺。

　　他不曾與人同床共枕，本以為自己會很不習慣，但結果卻與他預想的大相徑庭。

　　沐知樂雖然瘦，但是摟在懷裡的感覺卻並不硌手，反而手感很好，溫暖柔軟。

　　已經躺下很久，懷裡的人雖然眸子緊閉，但是霍斯年能感受到沐知樂還清醒，甚至有些緊張。

　　黑夜中，霍斯年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忍不住輕笑一聲，調侃道，“該做的，不該做的，咱們倆都做過了，你還在害怕什麽？”

　　話音落下，沐知樂睜開眼睛，對上了霍斯年漆黑幽深的雙眸。

　　唇瓣微動，正想解釋，可身旁的霍斯年卻先開口一步。

　　“難道你討厭我？”

　　這話一出，沐知樂頓時著急的解釋，說出的話甚至來不及過腦。

　　“不是的！因為小的時候單金會偷偷背著奶奶，進來我的房間，我小時候為了防著他，一直都睡眠很輕，身邊有點動靜就會不自覺地警惕，我……”

　　沐知樂欲言又止。

　　深夜裡，月色將霍斯年臉上的神色映的模糊不清，沐知樂不知那雙眸子裡的神色有多麽幽深複雜。

　　沐知樂猶豫了一會，小聲道，“我真的是乾淨的……”

　　霍斯年能感受到他的不安。

　　從醫院回來之後，沐知樂就一直不安，他知道這份不安源於什麽。

　　沐知樂擔心他會因為那些遭遇覺得他髒，將其拋棄……

　　房間裡安靜了許久，霍斯年歎了口氣。

　　“我去客廳睡。”

　　說完，便掀開被子起身，正要離開，突然衣角處有一股阻力。

　　霍斯年的身子頓住，不自覺的伸手往下摸過去，摸到了沐知樂緊緊抓著他衣角的那隻手。

　　沐知樂的聲音很輕，甚至隱隱夾雜著幾分乞求。

　　“別走……”

　　霍斯年的聲音低沉平靜。

　　“我在這裡，你會睡不著覺。”

　　沐知樂的手僵了僵，過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你在這裡陪著我，我很安心，你一走，我才會睡不著。”

　　霍斯年一愣，不確定的問道，“真的？”

　　沐知樂點點頭，“真的。”

　　霍斯年聽他這麽說，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蓋上被子重新躺下，長臂一伸，將一旁的沐知樂攬過來，拉進懷裡，將人緊緊擁著，讓自己的氣息染遍沐知樂的全身，似是維護一般的姿勢，將人緊緊禁錮。

　　他伸手摸著沐知樂的頭髮，動作輕柔，聲音裡都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

　　“睡吧，有我護著你。”

　　他睡在沐知樂身邊，沐知樂是真的感到安心，還是只為了討好他才說的漂亮話，他自己心裡有數。

　　沐知樂睫毛顫了顫，眼底劃過異樣的情緒，嗯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如今，霍斯年就是他的全部，霍斯年一旦拋棄他，他將會被生活生生壓死……

　　活到最後，到底還是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模樣。

　　霍斯年的身體很暖，也很健碩，沐知樂躺在他的懷裡，一開始很不安，但是到了最後，卻不知不覺的漸漸睡去……

　　夢裡，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小鎮上的小朋友很壞，但是班級裡的班主任很好。

　　學校組織體檢的時候，在出生月日的那一欄他隨便填了一個日期。

　　他是被買來的，哪裡會知道自己的生日。

　　他記得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吃到奶奶給他買小蛋糕的日子，於是他將那天當成自己的生日。

　　一個臨時起意的生日。

　　班主任看見之後當了真，在那一天的放學之後將他叫住，把他帶去了辦公室，送給他一個很大很大的泰迪熊玩偶，玩具熊約摸著有一米六。

　　上小學得小知樂因為營養不良，長得比女生還要瘦小，無比吃力的抱著那大大的玩具熊，興奮的小臉都紅撲撲的。

　　老師溫柔的摸著他的頭，告訴他，這個玩具熊是有生命的，它會在他睡著的時候保護他，會跟他當朋友。

　　小孩子天真無邪，小知樂真的以為這個玩具熊會在晚上的時候保護自己，以為這個熊熊有生命。於是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蜷縮著身體躲在玩具熊的懷裡，與他唯一的「朋友」相擁而眠。

　　他的小熊保護了他三年，最終在一次單金來到他房間抽煙的時候，煙灰掉在泰迪熊上，將玩具熊點燃。

　　在他的眼前，他的「朋友」變得面目全非……

　　他記得那一天他哭的撕心裂肺，單金卻在那邊出言嘲諷。

　　—— “不就是一堆破棉花？不能吃不能喝，沒了就沒了。”

　　——“佔地方的破玩意，燒乾淨才好！”

　　這一晚，他感覺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依偎在泰迪熊懷裡的日子。

　　手不自覺得回抱住霍斯年的身體，睡眠很淺的霍斯年睜開眼，看到他在他懷裡睡熟的漂亮人兒。

　　沐知樂手抱著他的背脊，掌心溫熱。

　　沐知樂對霍斯年的態度幾乎是小心翼翼。就連那種時候抓著霍斯年的肩頭，都不敢弄出抓痕的人。如今指尖深陷那一塊皮肉，仿佛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般，不願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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