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帳篷前,沈書意有片刻的遲疑,猶豫著,要不要把水給顧遲送回去。
算了,只是一瓶水而已,顧遲那裡肯定也有。
沈書意拖鞋,彎腰進了帳篷。
他把睡袋的拉鏈拉開,敞開的睡袋,就像是一個大大的蟬蛹。
看起來就很有安全感的樣子。
沈書意拉開睡袋的拉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沈書意抬頭,看見了帳篷頂的攝像頭——
應該是他們去參觀顧遲跟裴玨兩個人的那頂帳篷的時候節目組給裝上去的。
沈書意又在地上的角落裡,看見了一個攝像頭。
如果沈書意是第一次參加真人秀,對於這麽近距離的攝像頭,他一定會不習慣,不過好歹已經錄製了好幾期,多少已經有點習慣了。
午睡應該是不允許將攝像頭給蓋住的。
摘了頭上的白色氈帽,放到一邊,沈書意慢慢地躺進睡袋。
睡袋畢竟沒有床那麽柔軟,就是他的尾椎骨被帳篷下面的草地給硌得有點疼。
沈書意筆直地躺著,努力克制想要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衝動。
平時在家裡一個人睡,或者是蒙上攝像頭的時候也就算了,要當著播出以後所有觀眾的讓大家看見他的睡姿,或多或少會讓沈書意不太好意思。
一共也就十來分鍾休息的時間,沈書意閉上眼,就當是閉目養神。
“書意哥剛才是在吃醋嗎?”
沈書意也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他之前是在吃醋嗎?
吃裴玨跟顧遲的醋?
沈書意緩緩地將手臂放在眼睛上。
糟糕。
情況好像……的確不容樂觀。
…
沈書意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並沒有注意到腳步聲的趨近。
“在午睡?”
聽出是顧遲的聲音,沈書意倏地睜開眼。
他慌張地雙手手肘撐在睡袋上,仰起前半身。
顧遲拿起地上的那瓶礦泉水,解釋了一句,“我過來拿這個。”又對沈書意道:“書意哥你躺著吧,沒關系,不用管我。”
沈書意還是從帳篷裡坐起身。
顧遲忽然笑出聲。
沈書意眼神茫然,“怎麽了?”
顧遲抬手,將沈書意翹起的一撮頭髮壓下,“頭髮,翹起來了。”
收回手的時候,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了沈書意的耳尖。
沈書意的耳尖一下變得通紅,“謝謝。”
顧遲想起他們之前參觀植物園的那一株含羞草,經不得碰。
他的眼底漫上笑意,“睡袋睡得舒服嗎?”
聽顧遲這麽問,沈書意想到顧遲跟裴玨的那頂帳篷裡睡得不是睡袋而是氣墊,他試著從睡袋裡出來,“你要躺一下試試看嗎?”
“不用這麽麻煩。”
沈書意原本以為顧遲的意思是不試了的意思,只聽顧遲說道:“可以直接把另一邊的拉鏈也給拉開,攤平就可以了。
沈書意沒聽明白,“嗯?怎麽弄?”
“我來吧。”
顧遲把手裡的礦泉水給放到一邊,他走到沈書意睡袋的另一側,將將這邊的拉鏈一並解開。
沈書意聽著拉鏈聲,有一種莫名的羞恥。
像是顧遲在拆禮物,而他就是那個被拆的禮物……
“這樣就可以了。”
沈書意低頭,看見原先像一個蟬蛹一樣的睡袋,被徹底攤平,像是一件被子。
沈書意還沒反應過來,顧遲已經在沈書意邊上躺了下來。
顧遲一隻手枕在後腦杓後,客觀地評價躺睡袋上跟躺氣墊上的區別:“比想象中要軟一點,不過還是沒氣墊舒服。”
沈書意原本坐著,這一下更加不敢躺下去,“應該吧。”
很努力,才沒有讓自己說話的時候打磕巴。
“書意哥不躺嗎?”
嗯。
嗯?
顧遲在邊上拍了拍,“我們一起躺一會兒?”
態度自然,好像他才是這頂帳篷的所有者一樣。
…
因為這個點每個嘉賓都還是休息時間,因此節目組是沒有跟拍的,只有導演跟攝像會坐在屏幕前,看著各個帳篷裡的情況,以確定畫面是不是正常的。
當導演看見裴玨的那個帳篷被擋住以後心裡是無比無奈的,等到看見沈書意帳篷裡的情況,導演眼睛微微睜大。
書意哥跟顧遲……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躺在一起的?
這是他們能播的嗎?
…
好像異性戀都是這樣的,對同性不會有距離感。除非……知道有同性喜歡自己。
顧遲其實一直都沒變。
變了的人是他。
沈書意懷著緊張又不安的心情在睡袋上緩緩躺下。如果顧遲知道他的性向,還知道他……會不會躲著他都還來不及?
這不是沈書意第一次跟顧遲躺在一起。
他們第一次錄製的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睡一個房間,房間裡只有一張床。
只是那個時候,他心底只有緊張,不像現在……除了緊張還有滿心的不知所措。
顧遲:“不知道草原上晚上有沒有星星。”
沈書意盡可能讓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跟顧遲躺在一起這件事上,他抬頭看向帳篷的頂端,帳篷的頂端只有攝像頭……
沈書意更加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會被鏡頭捕捉到什麽,泄露了他才自己都才發現的,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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