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昨晚他聯系祝微生時,定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半。而且他因為被指派到這麽遠的地方,一路奔波,心中有氣,所以想要晾晾這位回去注定不受待見的正牌少爺,原本打算十點才過來。
但今早他接到電話,說祝微生的外祖鄧家那邊也派了人來。未免被鄧家抓住什麽機會做文章,馮洋不得不聽蔡家吩咐,提前過來了。
本來馮洋以為,祝微生窮得都要靠給人算命騙錢了,如今有機會回歸有錢人家,他一定會牢牢抓住機會。所以無論自己什麽時候過去,只要自己一個電話,祝微生就會迫不及待地從山上奔下來。沒想到對方嘴上說著馬上下來,卻實實在在地讓他等了半小時,被晾的反而成了自己。
馮洋心裡很是不快。
這時,他注意在祝微生T恤左邊靠近心口的地方有個口袋,裡面裝著什麽東西。
馮洋打眼一掃,以為是衣服的裝飾品,但仔細一看,是一根巴掌長的木雕,和一個像是紙折的小人。
那木雕胖胖的,人形模樣,支棱棱地站在口袋裡。雕刻出來的臉上,兩隻眼睛直瞪瞪地看著他,讓馮洋心裡沒由來的一緊。
紙人則在木雕旁邊站著,紙做的兩隻小手扒著口袋縫。這紙人也是怪模怪樣,五官還著了色,一副向外好奇張望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馮洋朝紙人看過去時,他感覺那個紙人的眼睛轉動了一下。
馮洋被唬了一跳,眨了眨眼再看,發現紙人還是那個模樣,一動不動地扒著口袋。
馮洋這才想起祝微生的職業,算命騙錢的神棍,這木雕和紙人,應該都是輔助他騙錢的道具。
“裝神弄鬼……”馮洋轉身上車,撫了撫自己被嚇到的心口。
馮洋上車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祝微生用指尖點了點小紙人的腦袋。
“老實點。”他低聲說。
那小紙人忽然動了,兩隻手將祝微生的指尖抱了個滿懷。眼睛眯起來,小紙人模樣討好地蹭了蹭。
旁邊的木雕也一咕嚕滾到祝微生手指邊。
祝微生又摸了摸木雕,“魅魅,你也是。”
之後祝微生打開後車門上了車。
在馮洋發動車子前,祝微生透過車窗,對著空中喊了一聲:“黑黝黝。”
嘛玩意兒?
馮洋正想問祝微生在喊什麽,一道黑影忽然從前方天際掠來,對著車子俯衝而下。
祝微生伸出手去。
黑影慢慢減速,撲扇著翅膀,緩緩落在他的胳膊上。
馮洋看著這渾身烏黑的大鳥,吃驚道:“烏鴉?”
祝微生:“準確來說,是渡鴉。”
“你養的?”
祝微生點頭。
馮洋頓時無語,“渡鴉是保護動物吧。”
養保護動物,這位少爺可真刑,果然窮地方長大的就是見識少。
祝微生:“有許可證。”
馮洋撇嘴,啟動車子時,他從後視鏡裡看到這隻叫黑黝黝的渡鴉跳進了車裡,不由道:“它不會在車裡拉屎吧?”
剛問完,馮洋就對上了渡鴉漆黑的眼睛。
下一刻渡鴉嘴巴一張,竟發出人聲:“看什麽,傻逼。”
車子在路上繞了個蛇行。
馮洋穩住方向盤,滿臉冷汗,“它在說話?!”
祝微生道:“很多鳥類都會模仿人類聲音,渡鴉也會。”
“嘎嘎嘎……”渡鴉發出嘶啞刮耳的聲音,像在嘲笑馮洋的大驚小怪。
馮洋剛剛被這只會學人話的渡鴉嚇得差點把車開到山崖下去,這會兒心生憤怒,怪聲冷笑:“罵人講髒話的鳥我還是第一次見,倒也長見識了。”
祝微生瞥了一眼黑黝黝。
黑黝黝立刻心虛地縮縮腦袋,兩隻爪子也往旁邊挪,毛茸茸的胖腦袋一扭對著窗外,故作認真地欣賞起窗外風景。
在馮洋沒注意到的時候,木雕和小紙人從祝微生的口袋裡翻出來,跳到黑黝黝的背上,和黑黝黝一起看著窗外,三隻腦袋不時湊作一堆。
車子開了沒多久,馮洋就渾身毛毛的,他感覺車裡好像忽然坐了很多人似的,一直有細微的私語聲在耳邊響起。可每次他往後看,都只有靜靜看著窗外的祝微生。
*
車子一路開出山村,直抵機場。
下車時,馮洋沒看到那隻討人厭的渡鴉,什麽時候飛走的他都沒注意到。
“你鳥呢?”他問。
祝微生道:“搭順風車去了。”
馮洋下意識問:“誰的?”
祝微生如實道:“陰差。”
馮洋無語,“你說的陰差不會是黑白無常吧?”
祝微生意外,“你怎麽知道?”
馮洋:“……”
神經病,裝神棍裝上癮了吧,你怎不說閻王呢!
馮洋翻著白眼在前面帶路。
四小時後,飛機落地蔡家所在的M市。
蔡家派來接他們的人也來了。
蔡家住在風景優美安靜的半山別墅區,車子停在蔡家別墅大門口的時候,門口隻站了個管家。他隱晦地打量幾眼正好奇看著周圍的祝微生,和馮洋對了下眼神,上前幫祝微生提包。
祝微生躲了一下,“你不能碰。”
管家眼底閃過一抹不愉快,隻覺得祝微生不識抬舉。
他收回手,嗓音淡淡:“那祝少爺,隨我進來吧,先生他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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