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人一多便顯得悶熱,日光明晃晃,曬得人睜不開眼。臉上隱隱有汗滲出來,貼在臉上的創可貼吸了水,慢慢變得不那麽牢固。
陶心樂住的小區離學校不算遠,回去路上陶心樂去了一趟藥店。藥師看見陶心樂臉上那個傷口,習慣性地詢問是怎麽造成的。
“昨天在家裡換燈泡,摘下來的時候燈泡突然碎掉了。”
藥師正在拿創可貼,聽到對方這麽說動作停頓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著陶心樂臉側那個細微的傷痕,附和道:“那還好,只是擦破了點皮。”
小區是極其普通的小區,不過居住空間比以前陶心樂住的舊小區大了不少。陶心樂住在六樓,沒有電梯每次上樓都能走出一身汗。
鑰匙插進鎖孔,陶心樂推開防盜門回到家。玄關處放著幾雙鞋,還有幾個已經拆掉的快遞盒子。
快遞是秦在枝寄來的,地址是這個小區,號碼填的是秦在枝自己的。小區有專門的快遞櫃,秦在枝會在陶心樂打來電話時告訴他取件碼,寄來的都是一些能打發時間的東西。
客廳是有電視的,剛來A市的幾天陶心樂一直躲在小區裡,除了吃飯就在客廳裡看電視打發時間。
大概過了三四天,陶心樂發現小區周圍並沒有可疑人士出現,也沒有人跟蹤自己。小區裡來來往往都是非常陌生的面孔,這讓陶心樂感到心安,逐漸放松了警惕。
沙發上擺放著一個遊戲機,是陶心樂來A市以後買的。秦在枝給他寄了不少遊戲卡帶,生怕他一個人在A市會無聊。
客廳裡的空調被打開,罐裝汽水剛從冰箱裡拿出來。拉環拉開,易拉罐裡冒泡的汽水湧出來,陶心樂坐在茶幾前,去拆打包回來的午餐。
午後的跨海大橋車流量比早間少了一些,車載電台正在來回聊這些天掛在熱搜上的八卦新聞。
男主持一如既往的毒舌,辛辣點評道:“程少偷食不得好死喔。”
最近女主持似乎學了普通話,跟男主持用普通話聊天。車載電台裡笑聲悅耳,女主持回應的話卻刻薄:“如果我是曾雪妮我肯定去找程少麻煩,至少要他留遺書謝罪。”
“真是的喔!老娘長得那麽靚又那麽有錢,怎麽可能在渣男手上吃虧嘛!”
丟在副駕駛上的手機恰好響起提示音,某個APP推送過來的新聞標題是《曾雪妮爆紅留不住心上人,程少同新歡恩愛拖手逛街》。
女主持那不標準的普通話和曾雪妮如出一轍,程元均黑著臉關掉電台,順手刪掉了那條離譜的推送。
沒一會兒車廂裡響起撥號的等待音,程元均看見通話顯示接通,立刻問傅紹南有沒有空。
“什麽事?”
“我快到你們公司樓下了,我還沒吃中飯,你來陪我吃個飯!”
男人一貫冷漠,立即拒絕了程元均。
“我現在失戀了!你陪陪好兄弟不行嗎?!你不來我就去公司找你!然後從68樓跳下去!”
程元均胡攪蠻纏,苦著臉抱怨:“我說那些媒體沒見過情侶吵架分手嗎?而且什麽新不新歡的!那天吃飯你不是也在嗎?!他們怎麽沒把你拍進去啊!”
“明明是給你介紹對象,為什麽最後受傷的變成了我?”
電話那端陷入沉默,接著才傳來傅紹南的聲音:“那天我應該找借口拒絕的。”
程元均清楚傅紹南的意思,嗤笑道:“都一樣,不管是你爺爺還是我爺爺,他們都想著給你介紹對象。”
“阿南,我真到公司了。”
“我不在公司。”
程元均一怔,有些迷惑:“你又不在公司?你昨天也說不在公司,忽悠我呢?”
“我去A市。”
傅紹南不像程元均,假如他自己不說那別人很難會知道一些事。因此程元均至今還被蒙在鼓裡,以為陶心樂真像傅紹南所描述的那樣,去A市找朋友玩了。
“你去接心心啊?”程元均粗略估算了下時間,“也是,他是不是快開學了。”
傅紹南是在前幾天才確定了陶心樂的位置,為此翁暮雲特意拖延了去Y國的時間。
就如他們預料的那樣,那輛二手途勝在其中一個城市被轉賣。翁暮雲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找出另一輛車,這輛車最後停留在A市的一個小區,然後回頭,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原來的舊小區是沒有廚房的,但是陶心樂現在住的這間公寓有。大約是在晚上五六點的光景,陶心樂從附近的農貿市場走了出來。
遠處的天際是粉紅色的夕陽,陶心樂覺得稀奇,一直在路邊逗留。迎面走來幾個高中生拿著手機在拍天空,陶心樂從一旁經過,目光掠過他們的笑臉。
這個時間天還沒有完全黑,樓道裡的光線能看清所有人的臉。上樓途中手裡的塑料袋突然破了,陶心樂只能把買的蔬菜抱在懷裡,皺著臉繼續走樓梯。
六樓的樓梯口站著一個男人,穿著黑色T恤,身姿挺拔。兩人相距幾格台階,陶心樂仰著頭,愣愣地同他對視。
懷裡的番茄一不小心滾落,陶心樂下意識地彎腰,結果忘記了自己還抱著其他蔬菜。
一時間樓道裡響起一陣沉悶的聲響,陶心樂回過了神,連忙去撿滾下去的蔬菜。
六樓是最高樓層,住在陶心樂對面的是一個上班族,早出晚歸。
樓道寂靜,耳畔響起腳步聲,陶心樂蹲在台階上撿起手邊的番茄。余光裡伸過來一隻手,陶心樂以為他是要幫自己撿,急忙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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