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衡這麽寶貝他這個兒子,那時縱就要親手毀了他!就像當初,連衡親手毀掉父親和自己一樣。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才叫公平。
“時先生,”看著丟魂失魄滑坐在地上的時縱,連歲走到他跟前蹲下,晃了晃手,“時先生,您想起來了嗎?”
見他仍舊雙眼無神目光呆滯,連歲便起身朝他恭敬行了一禮,“時先生,鍋裡還煲著湯,我就先回廚房了。今天喝山藥芙蓉湯,我見您最近胃口不好,這湯有健脾胃的效果,待會您多喝點兒。”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回到廚房的連歲,終於忍不住趴在水槽邊吐了起來。
懷孕已經三個月了,孕反還是沒有消失,不過比之前好多了。也不知是孕反的原因,還是對時縱本能地厭惡,讓他這次嘔吐的時間格外地長,且感覺整個胃都快要從喉嚨裡嘔出來了一樣。
以往他孕反時都是極力忍著,等到時縱不在的時候才敢去衛生間吐,且每次孕吐都嚴格控制時間,盡量防止被別墅內的傭人發現。所以這兩個月來,已經形成了穩定的規律。
雖然時縱確實讓他挺厭惡的,但應該也不至於有如此大的反應。連歲緩了好半天才從水槽裡抬起頭來,他看著窗外繁花似錦的草坪花園,想起了昨晚時縱讓他嘗試的新姿勢。
難道是那個姿勢傷到了肚子裡的寶寶?雖然最近時縱稍稍有些克制,但在床上時縱向來瘋狂,對他極狠,肯定是動作太猛,加上位置的原因,才導致今早他起床洗澡的時候,發現後面有血跡。雖然流血不多,但是他如今懷著孕,身體的任何異常情況都必須引起高度重視。
連歲擰開水龍頭,捧起涼水漱了漱口,然後快步去了衛生間。
他反鎖房門,脫下褲子,用紙巾一擦,殷紅的血跡濕了一小團。
連歲將染血的紙巾緊緊攥在手心,眸色堅定決絕。
不能再等了,計劃必須提前。
*
入夜,時縱滿身酒氣地推開連歲的房門。佯裝睡著的他,縮在被子裡緊緊攥著拳。
時縱似乎喝了很多酒,黑夜裡,他踉踉蹌蹌地摸到床邊,將被子裡軟軟的人兒撈出來,抱進了主臥。
身形高大的男人將嬌小纖瘦的少年緊緊圈在懷裡,如珍似寶地在他眉心落上柔柔一吻。
清冷的月光從巨型落地窗灑進來,床上側躺著的兩人,似乎睡得都很安穩。
翌日。
天還未亮,連歲小心翼翼地從時縱懷裡掙脫出來,“時先生,時先生…”他輕喚幾聲,毫無反應。
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
連歲下床,環顧四周,屋內擺設簡單到顯得有些空蕩。這是他第二次進主臥。回想第一次踏進這間房,被時縱拖出去綁在床頭作畫,受盡凌虐。
這屈辱的生活,是時候徹底結束了。
他搬來凳子,取下牆上的《落日》,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啪——
畫作從二樓墜下,碎裂的炸響驚動了別墅內的所有人,除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時縱,其他人全都聚在一樓亂成了一鍋粥。
畢竟那畫作一向是先生的寶貝,據說價值十個億,誰也不敢怠慢,紛紛七嘴八舌地一邊小心收拾,一邊詢問是哪個不要命的失了手。
連歲拿著車鑰匙,面色如常地走下旋梯。
朦朧夜色裡,下山的路蜿蜒盤旋,連歲的車速卻非常快。泉山山腳下就是南江下遊,汛期未至,水流平緩。
駕車墜江,這個計劃在腦海中實施了無數次,模擬的次數多了,仿佛自己真就墜了無數次江,從無比害怕到習以為常,如今真到了這一刻,連歲竟沒有一絲恐懼,反而覺得異常興奮。
車速越來越快,望著天邊微微泛起的魚肚白,連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緊緊握住方向盤,一腳油門踩到底。
柔和的晨曦破曉而出,車子從半山腰衝了出來,完美的拋物線被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車內的連歲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長睫輕撲,笑意粲然。
屬於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轟——
車子猛然墜入江中,很快就沉了下去。金黃的晨光灑在江面,碎金浮動,巨浪逐漸平靜,淹沒了連歲的愛恨與決絕,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山林江河都重新歸於寂靜,漫山遍野的白雪山已然盛放,冰清玉潔不染纖塵,一如當初連歲身著純白高定嫁給時縱的那天一樣。
*
時縱被噩夢驚醒,猛然坐起來,捏著疼痛的眉心。別墅內的傭人向來怕他,從來不敢大聲說話,如今樓下嘈雜的聲音讓他火氣‘噌’地一下就起來了。
他暴躁地打開房門,正要發火,就看見樓下碎裂的巨幅畫作。
宿醉的迷蒙瞬間清醒,時縱這才想起剛剛醒來時身邊早已沒了那個蜷縮著的嬌小身影。他幾步衝進臥室,看著被挪動到牆邊的凳子,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頓了幾秒後,又驚慌地衝進隔壁連歲的房間,沒人。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時縱步伐虛浮地跑遍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依然沒有找到連歲,又仿佛連歲的身影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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