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早點睡覺,明天一早就去探探老李的口風…”
“對對對,趕緊睡,趕緊睡…”
*
兩個月後,國外某莊園內。
“你啊,就跟你母親一樣,當初寧願跟我斷絕父女關系也非要跟那個窮小子在一起。後來出事了,家散了,命也沒了。咳咳,咳咳咳…”時懷振在床邊拄著龍頭沉香拐,劇烈的咳嗽讓他身形有些顫顫巍巍,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人啊,就得服老。這幾年,他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看著昏迷不醒的時縱,他布滿皺紋的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如今你就是在走你母親的老路,你們母子倆一個德行,沒一個肯聽我的!那個連歲有什麽好的?是個男人沒法傳宗接代就不說了,還是仇人的兒子!”
“當初要是知道你會瞞著我娶他,我壓根就不會同意你回安南市!你好歹身上也流著我時家的血,就是死,那也得是為了我時家而死,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搞成這副模樣,真是沒用!”
“廢物!你就是個廢物!”
“當初我要帶走他,你是死活不讓,如今被他害成這個樣子,躺在這裡晝夜不分冷暖不知,還不如當年就讓你死在外邊!省得給我添堵!”說到這裡,時懷振氣得直杵拐杖。
砰砰砰——
門外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進來。”時懷振收了收臉上的怒意。
韓景亦推門進來,在距離時懷振三米開外的地方頓住腳步,他雙手交疊身子微傾,恭敬道,“老先生,醫生到了。”
時懷振沒有回頭,一直立在床邊看著不省人事的時縱,“那就即刻安排治療。”
“是。”
韓景亦轉身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時懷振的聲音,“韓秘書,以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人能見什麽人不能見,不用我提醒你吧?”
他連忙回身,躬身道,“老先生請放心,除非我死,否則,先生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下去吧。”
“是。”
看著時懷振的背影,韓景亦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門。
即將進行的是一場針對先生精神障礙的催眠治療,主治醫生是國外著名的精神科專家。整個治療過程會很漫長,有可能持續一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更久。
要想進行催眠治療和以後的康復治療,必須得脫離原本的環境,遠離刺激源,所以老先生才會將先生送到這座莊園裡。
毫無疑問,先生的刺激源就是跟夫人有關的一切。
為了治好先生,以後關於夫人的事,他只能絕口不提。
主治醫生說,先生的病情很嚴重,如果能醒來,就會失去一部分記憶,特別是關於刺激源的記憶。這也就意味著,必須得給先生製造一個新的過去,一個沒有夫人的過去。沒有仇恨,沒有愛情。
老先生是很樂意這麽做的,他如今身體漸衰,時家產業鏈龐大,遍布國內國外。但時家人丁稀薄,除了長孫時野,就是次孫江遇,現在應該叫時遇了。
如今他從時氏企業董事長的位子退了下來,如果再沒了先生,時家就少了半邊天。那些覬覦時家產業多年的商場對手,便會趁虛而入。
這也是老先生救先生的原因之一,畢竟有先生在,對內時家孫輩能互相製衡,不會出現一人隻手遮天的局面,對外又能抵禦外敵鞏固家族利益,他何樂而不為呢?
老先生一向狠辣涼薄,哪有什麽親情可言?不過都是幾番權衡之下,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選擇罷了。
不過,只要老先生以後不傷害先生,韓景亦就能一直聽他的吩咐。
沒有什麽比先生的命更重要,只要能讓先生醒過來,他韓景亦做什麽都願意。
*
兩年後。
連歲憑借著優秀的文化素養與專業知識,被破格調入北潭市第一中學。
在沒有時縱的日子裡,連歲和兒子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安穩生活。閑暇時,他會經常想起二十二歲的時縱,也會偶爾在午夜夢回時,被夢裡三十歲的時縱嚇出一身冷汗。但他知道時縱如今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了,從時縱在身上留下十九道傷疤的那個傍晚開始,他就知道這些刻在骨子裡的恐懼正在逐漸消散。
自他們離婚以後,時縱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同網上關於他的消息,一夜之間全都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好像這個人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抹去了所有痕跡。
一開始連歲也好奇過,但後來想想,自己都和他離婚了,他的事沒有關心的必要。
何況,離婚對連歲來說,是一次新生。對時縱來說,又何嘗不是?
或許,他清理掉自己的過去,只是為了新的開始。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可能已經結婚生子都說不定。
後來時間一長,連歲便慢慢釋懷了。那個傍晚時縱說的話,他也就不那麽在意了。畢竟沒有人會永遠朝著看不到希望的方向努力,何況自己當初本就不願他執著於自己。如今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發展,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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