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著名的精神專家吳巡,今天在安南市第一人民醫院有個講座,我已經替你預約了,等講座結束,就可以請他給你看病了。”
說完他又看向始終垂首立在一旁的韓景亦,“韓秘書還沒吃早飯吧?你先進去坐會兒,我去買。”話音落下,他就轉身要走。
時縱一把將人扯進懷裡,溫聲道,“韓秘書吃過了。”隨後冷棕的眸子沉沉地瞥著韓景亦,“何況,他還有事情要處理,不便久留。”
韓景亦心領神會,連忙接話,“是的夫人,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您的好意。”說完,他就拿著文件快速下了樓。
直到出了小區,韓景亦仍舊心有余悸,脖子仿佛還被先生狠狠地掐著,窒息的疼痛感蔓延全身經久不散。
今日是自先生將自己從時家祖宅趕出來起,兩人第一次見面。原本只是匯報一下連氏企業的運營情況,豈料這文件夾裡的報表先生沒看幾張,反而一直追問他和連歲的過去。
可這些一旦告訴先生,很有可能刺激他恢復記憶,這對先生來說太危險了,韓景亦當然不敢告訴他。
誰知先生發了瘋似的,紅著眼狠狠掐著他的脖子,低啞的嗓音陰寒至極,“關於過去的記憶能否想起來,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可我想知道我和連歲之間的一切,這樣才能將他留在身邊。如果留不住他,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最後,韓景亦妥協了,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幸好,幸好先生只是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流了幾滴淚,並沒有想起這些事情的細節。只要先生的記憶沒有恢復,他暫時就不會有危險。
韓景亦坐上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今天安南市第一人民醫院有個精神科的專家講座,處理一下。”
“是!”
*
安南市第一人民醫院。
聽完講座,吳醫生給時縱做了一系列的精神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他確實存在很嚴重的精神障礙,從檢查結果上看,目前已經處於一個比較危險的階段,情緒反覆無常,精神狀態極不穩定,極度缺乏安全感,記憶力嚴重減退,如果不加以積極有效的治療,這些症狀在以後的日子裡只會越來越嚴重。
連歲私下裡問了吳醫生,時縱還有沒有治愈的可能,好在吳醫生很誠懇地告訴他,有希望。
只要讓他保持心情愉悅,減少刺激,再運用特殊的精神療法,物理和藥物治療雙管齊下,是有很大希望恢復正常的。
只是這個費用很高,連歲一時承受不了。不過只要有希望就行,沒錢可以借,以後掙了還就是了。
其實今天是連歲這段時間以來最高興的一天,自從時縱跟著自己來了安南市,連歲就經常帶著他去醫院看病,短短的一個多月,他已經帶著人跑遍了安南市所有醫院的精神科,不管是公立醫院還是私立醫院,又或者是遠近聞名的私人診所。無一例外,都是只能暫緩時縱的發病時間,不能徹底根治。
今天吳醫生的這番話,終於讓他看到了希望。無論如何,他都要治好時縱,不管他好了以後會怎樣對待自己,他都要這麽做。因為,他是兒子的父親,兒子的人生中,應當有父親的愛。
就算不為了兒子,他也是自己曾經愛過,且至今還愛著的男人,雖然他很不想承認這一點。總之,不管是處於何種原因,他都做不到袖手旁觀。
連歲很清楚,自己可以拒絕時縱,一直拒絕,直到他死了心。但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精神崩潰,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樣他的心會很痛,比起讓時縱承受這樣的折磨,他寧願看著他和別人組建家庭,永遠也不回頭看自己一眼。
想到這裡,連歲斂眸垂首,不禁放慢了腳步。
“是不是累了?”時縱啞著嗓子問。
“沒有。”連歲搖頭。
“吳醫生跟你說什麽了?”時縱拉起他手,坐到長椅上。
連歲這才注意到頭頂的大榕樹。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又來到了這裡。長睫微顫,連歲抬眸看向連綿的遠山,一輪紅日懸在山間,坐在長椅上的他們,身前殘陽如血,身後綠意盎然。這一刻,連歲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傍晚。
“醫生到底跟你說什麽了?”看著連歲愣著神不說話,時縱將人攬進懷裡,柔柔地問。
連歲的心突然漏了一拍,而後開始猛烈跳動。
當年,他也是這樣抱著自己。兩個絕望的人,自此有了生機。
“十三年了…”連歲喃喃道。
“什麽?”時縱沒聽清。
“沒什麽。”連歲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吳醫生說,你的病,有很大的希望治愈。”
連歲朝旁邊挪了挪,看著遠山上的落日,溫聲道,“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湊齊費用,治好你。
“只要你在我身邊,比什麽藥都管用。”時縱靜靜地看著連歲的側臉,眼底的愛意逐漸湧起。
連歲垂下眼眸,耳尖微紅,語氣卻有些疏離,“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約法三章是嗎?我是答應了,可沒說一定會做到。”時縱拉起連歲的手,滿目深情地吻上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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