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瓚快把脖子扭斷了,他不斷朝後張望著,又伸手拽拽江白榆的衣角:
“江白榆,你說,咱們先走了,蘇硯一個人走得掉嗎?方一鳴不會再為難他吧?”
江白榆瞥了他一眼,像是有點無奈地抿抿唇,伸手托住他後腦把人掰了過來:
“不會。”
“嘶……不會就好,但我怎麽總感覺好像有哪兒怪怪的呢。嘖算了。”
陸瓚想不通,也沒繼續為難自己,轉而小跑幾步到江白榆身前,面朝他倒著往後走,邊問:
“話說回來,怪不得我放學找不見蘇硯,原來是你去找他聊了,還問他有沒有被欺負?哎呀,我們小江同學冷冰冰的外殼下其實有一顆熱乎心臟,這樣多好,為什麽非要嘴硬呢。說讓我別多管閑事,最後還不是自己去了?”
“……”江白榆看著他,微微抿起唇,像是歎了口氣:
“沒有。”
“不信。”
“愛信不信。”
見他這別扭樣子,陸瓚沒忍住笑了。
他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又說:
“江白榆。”
“?”
江白榆眉梢輕挑,算作回應。
陸瓚微微歪頭看著他: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好?我想應該有很多吧,畢竟你長得好看,成績又好,身邊人肯定都天天變著法誇你。不過,雖然你應該已經聽膩了,我還是想說,你真好,如果有人讓我寫出世界上最好的人的名單,那裡面肯定有你。”
聽見這話,江白榆下意識抬眸看了眼陸瓚,卻很快又挪開了目光。
那個時候,陸瓚身後是傍晚的霞光,橙紅色的光給他勾勒了一圈暖暖的輪廓,他逆光走在前面,光太耀眼,江白榆看不清他的笑。
他只是撇開視線,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微微用力握緊了自行車把,用力到骨節都有些泛白。
但陸瓚沒注意到這些,他雙手背在身後,大概是因為緊張,他不自覺扣緊了手指。
再開口時,他語氣帶了點遲疑:
“江白榆,你之前問我為什麽一定要跟你做朋友,其實我沒有說實話。”
聽他這樣說,江白榆給的回應是一聲淡淡的冷笑。
陸瓚頓時急了,忙著解釋:
“但也絕對不是因為妙姐給的任務!就算沒有她說,我也想往你身邊湊來著,我對咱倆友誼的真心天地為證日月為鑒!至於真正的理由……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
陸瓚觀察著江白榆的表情,但沒能從他臉上看到一丁點多余的表情。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果然,就猜是這樣。
陸瓚不死心又多問了一句:
“你是實驗小學畢業的吧,那你記不記得學校東門口有個小巷子?記不記得你以前在那裡管過閑事?”
江白榆望著另一個方向,看都沒看陸瓚一眼,隻說:
“忘了。”
“嗐,就知道,但忘了也沒事。”
大概陸瓚終於覺得倒著走有點費勁,所以幾步跳到了江白榆身邊:
“我是那樁閑事的受益人,總之,從那之後,你江白榆的名字就已經列在我陸瓚的‘此生必打交道’名單裡了,跑也跑不掉,不理我我就煩死你。你今天中午說你討厭,那正好,你討厭,我煩人,咱倆天生一對,就該往一起湊。”
“……”江白榆微微側目看了他一眼,沒表態。
他只是在沉默片刻後,沉聲問:
“還有誰?”
“啊?”
陸瓚被他問懵了。
他屬於自己前一秒說過的鬼話轉頭就能忘的那種人,現在被反問這麽一句,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江白榆是在說什麽。
江白榆也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他抿抿唇:
“算了。”
說完,他停下腳步,長腿一跨上了自行車,作勢就要一騎絕塵而去。
還好陸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自行車後座,沒讓他跑。
他不可置信道:
“江白榆!你自行車哪變出來的?我才反應過來!你今早不是坐公交來的嗎??”
“你管?”
“不管就不管,你現在就要走了?!”
“不然?”
“你把我帶到半路,自己說走就走?你好殘忍!!”
“往前三百米就是公交車站。”
“我不管!”
說的不如做的,陸瓚耍賴往他後座一騎,不走了。
“下去。”
“不,除非你把我帶到三十五路車站。”
“……煩人精。”
江白榆低聲批評了一句,可還是對陸瓚妥協了,沒再多說什麽。
陸瓚見他這樣子,沒忍住偷偷笑了。
說實話,陸瓚其實是個很懂分寸的人,他很會捕捉相處時對方的情緒,如果對方真的覺得煩,他不可能再繼續往上湊。
現在他能耍無賴纏著江白榆,也不過是仗著江白榆只是嘴硬,經過連續幾天的試探,陸瓚能感覺到,這家夥不是真討厭他,也不排斥他靠近。
車子緩緩向前行去,傍晚路過的風和橙色的光一起路過江白榆,又路過陸瓚的發絲和耳畔。
路邊有車掠過,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蟬鳴伴著風聲被帶到很遠很遠。
陸瓚的頭髮被風撩起,有點癢。
他抬頭看著江白榆的後頸和肩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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