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飯,那就隻好餓死了,反正我和你爸爸還年輕,我們還能再生一個更聽話的弟弟或者妹妹,把你的玩具,還有房間都給他。”
應憐被她嚇到了,於是哭得更加大聲,哭得直打嗝。
應女士就滿臉嫌棄地說他哭起來好醜,簡直不像她親生的。
應憐哭累了,睡覺,第二天吃飯的時候不要太乖太老實。
兒時的陰影太嚴重,導致應憐成年後依舊有點怵她。
“我本來沒想掛。”
應憐心裡慫慫的,嘴上氣勢倒沒有輸多少,“這種小事有什麽好掛視頻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怎麽就不能跟他和好了?”
應女士呵呵一笑,道:“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
“……”應憐又被她嘲諷到了。
“我要是人家小顧,才不聽你道歉,跟你和好。”應女士說。
“顧念遠才沒你這麽小肚雞腸。”應憐反駁,越想越不服氣,“而且本來就不只是我的問題,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問題,誰教他什麽都不說的。”
“但你也承認了,你的確有問題。”
應女士不依不饒,故意嘖了好幾聲,“以前誰說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顧對不起你的,嗯?”
應憐恨不得即刻順著網線爬過去讓她閉嘴。
偏偏他現在對顧念遠的家庭情況一清二楚,沒辦法像以前和應女士拌嘴那樣,再說出類似“你到底是誰親媽”這種話。
哪怕房間隔音很好,就算這麽說了顧念遠也不知道,更不會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任何影響。
要是應女士真的是顧念遠的親生母親就好了,這樣他就有一個很健康的成長環境,心裡不會再積那麽多的事了。
有一瞬間,應憐甚至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真真?”
應女士從兒子的沉默中讀出了反常。
不帶著那股特有的刻薄促狹,她大體也算個貼心的好長輩,“不管是小顧之前對不起你更多,還是你對不起小顧更多,彼此到底是怎麽誤會的,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你們現在不是已經和好了?人要向前看。”
“媽媽只是想你跟自己和解,不是叫你認錯。”
文宜修溫和的聲音也響起來,“不管是男朋友,還是小時候那樣當好朋友,或者普通朋友,我們都尊重你的意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是的,我那個時候的確不懂事。”
應憐耷拉著眼皮,沒什麽精神,幾乎在手機屏幕前軟成了一灘,“就是,顧念遠當時家裡的情況有一點特殊,也比較複雜,我什麽都沒有問他,更沒有好好地了解前因後果。”
他做得一點都不好,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念遠願意把畫送給你,說明他也是很珍惜和你的感情,想跟你和好。”
文宜修繼續好聲好氣,“你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他知道你是對親近的人很霸道,又很莽的性格,肯定不會多責怪你的。人不可能在一段關系中不犯錯誤,你不要鑽牛角尖。”
“不是這樣的,你們根本不懂。”
應憐說,“不是鑽牛角尖的問題,是顧念遠”
他又不知道要怎麽往下說了,隻得重複,“總之我們像以前那樣住在一起,但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
“不是我們想的樣子,你倒是說。”應女士很輕地哼了一聲。
要不是那雙眼睛裡的茫然簡直要溢出來,看上去的確有幾分可憐,她根本不會如此委婉。
“你爸爸都這樣子安慰你了,你不要不識好歹”才更符合她的風格。
“父母感情破裂、忙著分割財產?私生子上門爭奪繼承權,還是家裡老人突然臥病在床,遺產分配不均?”
應女士拋磚引玉,說了一堆例子。她的律所什麽類型的案子沒見過?
應憐本來還很難過,聽完她說的這一對,下意識就開始反駁,“你怎麽總盼著人不好,淨往壞處去揣測啊。”
毫無征兆地,應女士被他噎了一下,有種好心喂了驢肝肺的感覺。
“顧念遠……嗯,他家裡,是那種很典型的政治婚姻。”應憐噙住下唇,忍不住用牙齒在上面磨來磨去,“他的成長環境,和我們家,也和絕大部分人家非常不一樣。”
而他當時對此一無所知。
“我和他分手的時候,太決絕了,明明知道他喜歡我,卻沒有哪怕一點考慮他的感受,我在報復,我感到過快意。”
在父母面前,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平靜而緩慢地剖析自己,“我不知道他很其實脆弱,岌岌可危,在碎掉的邊緣,任性地用愛傷害了他。”
這是面對顧念遠,不知道應該從何說,也無法輕易坦誠出口的。
“哦,的確挺混蛋的。”
應女士挑了挑眉,“所以你現在是在改過自新?”
“……當時又不止我一個人是混蛋!”
應憐瞬間炸毛,狠狠瞪她,目光幾乎剜穿屏幕。
“那你們協商改過唄。”應女士樂不可支,輕飄飄開口,“一比一扯平,誰也不欠誰的,重新開始。”
應憐那點好不容易恢復的氣焰又重新下去了。
“沒辦法扯平了。”他這樣對應渺說,“我當時的分手方式導致他產生了很嚴重的心理問題,給他的生活帶去了很壞的影響,我沒辦法和他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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