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明顯不打算讓他知道自己家裡的事,他又有什麽愧疚的?
還給顧念遠發了那麽多消息。
應憐使勁吸了下鼻子,有點後悔從冰箱裡拿了洋蔥而不是番茄。
等飯煮好的這段時間裡,應憐打開手機,準備查看簡歷投遞情況。
他昨天發完消息就睡過去了,屏幕剛解鎖,和某個人的聊天界面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應憐頭皮發麻,瞬間又聯想到昨天的失態,耳根不停有熱意湧上,動作也慢了半拍。
他余光不小心瞄到了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一共兩條。
分別是“都過去了”和“晚安”。
應憐盯著對話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恨得牙癢癢。
什麽叫“都過去了”?
是,他承認自己當時態度確實有問題,半點轉圜的余地都沒留,可這難道不是因為顧念遠不願意解釋,什麽都不告訴他在先嗎?
他昨天就不應該給顧念遠發消息。
顧念遠自己都不在意,風輕雲淡,他一個外人乾著急什麽。
應憐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了幾句“臭傻逼”,索性小號也把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興許是老天不忍心看他這麽倒霉,應憐剛打開招聘軟件,就看見了HR後台發過來的消息。
消息是中午發的,字裡行間透著滿意,還問他今天有沒有空,如果有空,記得同意一下面試邀請。
面試邀請上擬定的時間是下午四點。
應憐住的地方比較偏,地鐵底站接近郊區,如果HR的面試時間再往前提一點,他可能還真趕不過去。
應憐換了套衣服,打車出門,順便在出租車上拒絕了幾家看過他簡歷後同樣有意向讓他入職的公司。
反正他面試不可能失敗的。
高速很幸運地沒有堵車,應憐比面試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左右到。
他對新公司的第一概念是有錢。
一整棟樓,光是水電就貴得嚇人,更不要說市中心這種地方的租金。
應憐覺得自己面試的時候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和HR提漲薪的事,反正公司也不缺錢,他的水平同樣在這裡。
作為一個打工人,肯定是能從老板手上賺多少就賺多少啊,哪有對資本家心軟,給老板省錢的?
對老板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格的不尊重。
應憐向前台行政說明來意,把打印好的簡歷遞給對方之後,很快就被安排了單獨的會議室。
等候HR的過程中,甚至還有人給他送了茶點。
HR四點準時抵達會議室,應憐心裡對這家外企又多了幾分滿意,回答面試提問的時候也真誠了不少。
他可以感覺到HR很喜歡自己。
面試的最後,HR問他最快可以什麽時候入職,應憐回答說明天,當場獲得了這份offer。
就在他以為可以回家收拾收拾,明天過來報道的時候,HR叫住了他,說老板想單獨見他,和他聊一聊。
應憐:……
不是,和老板談難道不只是招聘軟件的宣傳語嗎,你們外企這麽老實?
“放心,應該只是例行考察幾個問題,不用太緊張。”HR衝他眨眨眼,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你的工作能力很強,思維和邏輯都很好,公司不會放棄任何一位人才。”
也就是說,不管他在老板面前表現得怎麽樣,都不會對他已經獲得了這份工作的事實造成任何影響。
應憐稍稍安心。
“Boss辦公室在十六樓,你直接上去就好。”
兩個人一同走出會議室,分別前,HR伸手捋了捋劉海,提前恭喜應憐入職。
她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叮囑道:
“要是你們談完小白就是前台行政的小姐姐,還沒下班,你可以讓她先拉你進公司群。”
於是應憐心裡最後一絲因為“長時間沒有說過英語口語”的忐忑也完全消散了。
他按下電梯,上了十六樓,恭恭敬敬敲了三下新老板辦公室的門,在一聲不甚清晰的“進來”後,擰上了把手。
“您……”好。
應憐的問候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去,也說不出來。
他站在新老板辦公室門口,腳好像生了根,根本邁不開步子,整個人仿佛一尊僵硬的木乃伊。
這還是已經竭力控制的結果了。
天知道開門的瞬間,他有多想重重把門帶上,然後連夜逃離地球。
坐在辦公桌面前,正對著他的人赫然是顧念遠。
應憐面無表情,心裡有至少有一萬隻土撥鼠瘋狂尖叫,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新老板還是顧念遠。
他不是已經避開天寰集團集團名下所有的子公司了嗎?
這難道不是一家剛剛進入國內市場的外企嗎?
應憐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意識到什麽。
好像,也沒有規定說顧念遠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不能也順便開個公司……?
對別人來說兼顧學業和事業或許很難,可那是顧念遠誒。
應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進來坐。”
顧念遠神色如常,“我看了你的簡歷,上面有提到你曾經……”
居然真的在認真提問。
應憐輕輕咬了下唇珠,幾乎同手同腳走進顧念遠的辦公室,聲音格外僵硬。
他一面幾乎是本能地回答那些面試中常見到不能再常的問題,一面又好像從這個軀殼中被剝離出現,以微妙的俯視角度圍觀這場面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