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大聲喊:“江江,秋姐的電話!”
江裴遺:“你接吧。”
林匪石一路扶著牆走到廚房,按下擴音鍵。
手機裡傳出一道中年女聲:“江隊,您昨天讓我單獨檢測的死者體內‘羥基丁酸’濃度的結果剛剛出來了,確實嚴重超過正常標準,完全達到致死量了,我覺得死者真正的死因應該就是這個!”
江裴遺淡道:“知道了。”
“江隊還有其他什麽事嗎?”
“沒有了。”
林匪石隨口插了一句:“秋姐再見!”
對面詭異地沉默了一瞬,然後掛了電話。
──這時兩個當事人還不知道,在這通電話之後,“林隊跟江隊同居了”的重磅消息即將以野火蔓延般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市局每位警察同志的耳朵,給吃瓜群眾們塞下了一片美滋滋的瓜田。
林匪石病歪歪地靠在門框上,有點好奇:“你什麽時候讓秋姐查這個什麽什麽東西了?”
江裴遺將牛奶倒進杯子裡:“昨天發短信說的。”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確的,任志義的外傷並不是致命傷,那麽他的死就另有隱情,羥基丁酸是一種國家管制的精神藥物,人體攝入高達一定濃度的時候就會導致昏迷甚至死亡。”
林匪石不太明白地說:“……雖然但是,如果任志義是被毒殺的,第一次屍檢的時候查不出來嗎?”
“羥基丁酸確實是致死性藥物,”江裴遺平淡地跟他解釋:“但是由於這種化學物質在人體內本來就自然少量存在,會干擾檢查結果,如果不做專門的濃度檢測實驗是完全查不出來的,以前許多凶手都會鑽這個空子,混淆受害人真正的死因。”
林匪石讚歎道:“你知道的東西好多噢!”
“你不是省廳人才科技庫的專家嗎?”江裴遺挑起眼角看他一眼,“這都不知道?”
林匪石絲毫不以為恥地說:“術業有專攻嘛,我當時教的是犯罪心理,給犯罪分子做心理畫像的,是偏向理論界的知識。”
──這是江裴遺第二次感到林匪石的過去或許沒有那麽簡單,他手下動作稍微一停,直直地盯著他說:“據我所知,研究犯罪心理,需要近距離、剖析犯罪分子的動機,最大程度跟各種各樣的壞人接觸,看不出來你還挺見多識廣的。”
林匪石眨了眨眼,隨機應變道:“……你知道的我是文職,沒跟多少罪犯打過交道,唔,可能是這方面的天賦比較好吧。”
江裴遺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的林匪石如芒在背,然後轉移了目光:“先吃飯吧,等會兒我直接去雲錦那邊,跟趙廷見一面,你在家裡不要亂跑。”
林匪石喝了一口江隊特供愛心早餐,漫不經心問:“你覺得趙廷有可能是凶手嗎?”
“我不知道,”江裴遺就吃了一塊麵包,起身去換衣服,隨口道:“沒有證據之前,一切都只是不切實際的猜測而已,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動。”
林半殘躍躍欲試:“不用我跟你一起嗎?”
江裴遺掃了他一眼,說:“──你?”
林匪石從江副隊這一聲反問裡聽出了不屑、諷刺、冷漠、威脅等等語氣,瞬間自動消音,假裝自己剛才什麽屁都沒放,微笑著目送他衣冠楚楚地出門了。
江裴遺到趙廷家裡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半,昨天趙霜通知過他在家裡等著警方上門走訪,江裴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沒過半分鍾裡面就傳來了動靜,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21歲的趙廷站在門口:“你是?”
江裴遺拿出證件,給他看了一眼。
趙廷的目光在江裴遺的證件照上一掃而過,悶聲不響地讓他進門。
──雖然是親兄弟,但是趙廷的長相比他的哥哥趙霜要端正許多,是可以稱得上“好看”的臉,只不過他的眉目非常陰鬱,膚色有一種不健康的、病態的蒼白,被他直勾勾盯著的時候,總是有點神經質的感覺。
然而給江裴遺留下深刻印象的,並不是趙廷的臉,而是他的家──趙廷好像是有什麽強迫症,一個單身男性的家裡不僅沒有亂七八糟地像狗窩,反而乾淨地一塵不染,地板上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有,所有按“對”數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鞋架上的鞋子後腳跟緊靠在一起,沙發和茶幾是完全平行的,杯子把手整齊劃一地朝外擺,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沒有絲毫褶皺。
總而言之,是整潔到令人發指的那種刻板乃至死板。
江裴遺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坐到沙發上,修長雙腿微分,沒有一句廢話開門見山地說:“你跟趙霜的關系怎麽樣?”
趙廷冷淡地說:“不常聯系。”
江裴遺問:“六天前,也就是上周三那天晚上,你在什麽地方?”
趙廷直條條地豎在地上,可能是有些緊張,或者對警方抱有某種敵意,每個字都咬的很重、很清,語氣也緊繃:“江警官,如果你是想調查任志義的死,我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當天晚上我跟另外幾個朋友在一起,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江裴遺的瞳孔微微一擴,然後面不改色地說:“當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人的聯系方式,需要你全部提供給我──你跟趙霜的關系為什麽不好?”
聽到這句話,趙廷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毫不客氣地諷刺說:“他是個惡心的同性戀!我最惡心的就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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