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眯著眼瞅了一會兒,點頭道:“對,對,就是他!白淨的小男娃,我記得他。”
祁連覺得不對勁──晚上九點十七,這跟趙廷本人交代的犯罪時間不一樣。
趙廷說他八點十分離家,八點四十五到任志義家,九點半的時候就拋屍完畢準備回家了!
從頭到尾也只不過用了一個多小時,這安排可以說是塞的緊鑼密鼓,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會在九點十七的時候出現在這家商店?
這裡距離任志義的家,起碼有二十分鍾的路程!
──除非趙廷在殺了人之後,又大老遠地從任志義的家跑到這邊的超市,買了三個裝屍體的袋子之後又千裡迢迢地回到案發現場,然後拋屍靜江湖邊!
可是這一聽就不合邏輯,來回四十分鍾的路程,給他本人作案的時間就剩下了四十分鍾,趙廷基本上不可能完成“嫁禍拋屍”這一系列操作,再說,他拿著羥基丁酸去害人,還布置了案發現場,明顯是早有預謀,可為什麽唯獨沒有準備好裝屍體的袋子?
是趙廷百密一疏忘了嗎?
祁連的心裡閃過了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臉色都不太對了,說:“當時他是什麽表情?你還記得嗎?”
“好像是挺著急的,來了沒到一分鍾就走了,急急忙忙的,不知道幹什麽去。”
祁連心事重重地離開了超市,回到家之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給林匪石打個電話。
林匪石走到客廳喝了口水,不急不緩地說:“什麽發現?”
祁連被他這個腔調噎了一下,然後說:“我現在在雲錦分區,我老家是這邊的,剛剛去超市的時候,我意外發現趙廷用來裝屍體的大塑料袋是在我們家附近的超市買的,他晚上9點17出現在那裡,買了三個袋子之後匆匆忙忙離開──林隊,這個時間點好像對不上啊!”
林匪石那邊靜了一會兒:“那個超市距離任志義的家有多遠?”
“就算騎車也得差不多20分鍾!”
林匪石好像並不是很在意這個事,輕描淡寫地回答:“那確實是挺不對勁的。”
祁連覺得他們林隊屬實不太靠譜,說:“我要跟江隊打電話說一下嗎?”
林匪石:“不用了,我現在跟你們江隊在一起,我去跟他說吧。”
祁連內心冷漠:哦。
──都快晚上十點了,這兩人還在一起、共處一室,還說“沒基情”呢!
就這?就這?就這?
江裴遺的房間已經關燈了,林匪石走到門口輕聲問了一句:“裴遺,你睡了嗎?”
江裴遺在黑暗中起身:“沒有,怎麽了?”
“祁連剛才打電話,趙廷的案子有了其他線索。”
江裴遺披上衣服,伸手打開床邊的燈:“我沒睡,你進來說吧。”
林匪石推門進來的時候,江裴遺正在扣睡衣的扣子,剛扣到了第二個,一片白皙的胸膛毫無征兆地撞進林匪石的眼球,他的身體在燈光下散發著微弱盈白的光,有一種禁欲而誘人的美感,林匪石忍不住多抓拍了兩眼,然後才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正人君子人模狗樣地說:“祁連的老家是雲錦那邊的,他剛剛發現……”
林匪石把祁連打電話說的信息給江裴遺複述了一遍,然後發表個人意見:“這麽說,趙廷的真實行蹤跟他交代的時間點明顯有出入,這有點古怪,而且那家超市跟作案地點離的那麽遠,不像去而複返,更像是……”
江裴遺將長長的劉海攏到額後,蹙起眉輕聲道:“……更像是去收拾殘局的。”
林匪石:“屍檢報告上,任志義的死亡時間是在八點半到九點半這個區間,也就是說,趙廷去買裝屍袋是在之後,否則他不可能在九點半之前趕到任志義的家。”
“去買袋子裝屍體的行為明顯是臨時起意,而其他的方面──用藥,栽贓陷害,這是早有預謀,這是完全的兩種心理狀態,應該不會在一個人身上出現。”
江裴遺覺得林匪石的邏輯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又感到有些天方夜譚:“假如趙廷給我們的作案時間是錯的呢?你知道屍檢結果是有一定偏差的,十分鍾的差異或許察覺不出什麽,有沒有可能趙廷在買了袋子之後才正式開始行動?”
林匪石道:“那也說不通──故意並且拋屍,這是死罪無疑了,他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還在對警方說謊,故意隱瞞時間線,這是為了什麽?”
江裴遺輕聲道:“……為了保護其他人。”
林匪石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或者說替人頂罪。”
趙家兩兄弟父母離異,趙廷從小就跟他哥哥趙霜一起生活,能讓他舍命保護的人,除了趙霜,還有誰?──
江裴遺的瞳孔驟縮:“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其實是趙霜?”
林匪石不慌不忙地說:“我只是猜測,但是目前看來,這個案子牽扯的只有三個人,假如趙廷並不是凶手,那麽就只剩下趙霜了。”
江裴遺沉默了許久,“那麽這兩兄弟在市局的水火不容,都是趙廷在說謊、趙霜在演戲?”
“不,他們未必是在編故事,說的很可能都是真話──但不是自己的真話,我們把趙霜和趙廷的說辭調換一下角色,或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以江裴遺的智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林匪石的意思,大腦無聲飛速旋轉,而後豁然一驚,匪夷所思地轉頭看向林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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