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的目光在錕鋙的身上掃視了一圈。
引爆器在哪裡?
“……”南風像是放棄反抗了,跟著錕鋙的腳步向高處走去,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有三分鍾,突然,他毫無征兆地伸手探向錕鋙的上衣口袋!
那出手的動作其實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不想錕鋙背後長眼似的反應非常速度,轉身躲過了南風的突襲,將衣擺向右上一揚,黑色引爆器從口袋滑出,高高拋向天空──
南風的第一反應就是毀了引爆器,猛地原地跳起,削細的指尖已然碰到了冰冷的金屬邊緣!
就在這時,錕鋙飛身一腳重踹他的胸口,最後兩根肋骨“哢嚓”應聲齊斷,南風直接被蹬出了數米,斷線風箏似的,後背狠狠地撞到了樹乾上!
“……咳咳……咳咳!”
南風彎著腰靠著背後的樹木劇烈咳嗽了起來,從唇角滴落下殷紅的血。
“南風,你不該是這麽不堪一擊的,在以前你完全可以跟我打的不相上下,”錕鋙彎腰撿起落在腳邊的引爆器,又紳士般扶起南風的身體:“是我讓你失去冷靜了嗎?”
“……是你令人作嘔。”南風一字一頓輕聲說,然後猝然伸手一拳甩向錕鋙的右臉,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錕鋙整個人被他砸的往後踉蹌了兩步!
錕鋙這句話真是抬舉他自己了,以南風的身手,不說吊打他,起碼能把他打的沒有還手之力,只見南風有如一道閃電貼近錕鋙,堅硬的臂肘在他脆弱的喉間狠狠一頂,抬膝搗進錕鋙的腹間,幾乎將他逼退了兩米遠,這一系列動作的完成不過是在眨眼之間!
錕鋙也是一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瘋子,在極限操作空間內跟他扭打了起來,但是任何人被南風貼身近打都是不可能有優勢的,南風就像是一個不知痛癢的怪物,任何攻擊都不能讓他的行動遲緩半分。
堅硬骨頭相互碰撞的聲音砰砰響起,森寒入耳,南風一個掃腿橫踢向他的腿骨,錕鋙身體驟然失衡,在倒下的瞬間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一起砸到了地上!
這山地走勢非常抖峭,坡度極大,走路的時候都深一腳淺一腳的,勉強能平穩站立,但是一旦失去重心就很難控制了!
他們二人幾乎是以擁抱的姿勢一同滾下了料峭山坡,軋過碎石青草,就在這驚心動魄的一路上,南風一刻都沒有放棄從手裡奪過引爆器,手臂青筋條條暴起,然後只聽“哢啪”一聲,錕鋙的指骨竟然被他生生折斷了一根!
就在南風即將把引爆器奪過來的瞬間,他的身體陡然一空!
──這一側的山坡猝不及防地斷了,身下是望不見底的斷崖!
尖嘯風聲呼呼從耳邊刮過,如同惡鬼的高歌灌進耳膜,二人從雲層中極速下墜,眼前的景色不停變換,唯一不變的只有──毒梟扭曲的笑臉倒映在南風瞳孔深處,手指按下了紅色機關。
轟──
南風的身體一路下墜,他在劇烈又遙遠的爆炸聲中緩慢地回過頭,可眼前除了一片藍天白雲,什麽都看不到了。“神是奇怪的。他們不但借助我們的惡來懲罰我們,也利用我們內心的美好、善良、慈悲、關愛,來毀滅我們。”
命運這狗東西向來苛刻,唯獨對兩種人網開一面:壞的人要他們繼續作惡,慘的人要他們繼續受罪。
這兩個從懸崖高處墜落的人,竟然誰都沒死,而後又隱姓埋名各奔東西。
而在一年後的今天,鮮血淋漓的記憶從深淵盡處驀然回首,向“南風”張開血盆大口──
作者有話要說:
“神是奇怪的。他們不但借助我們的惡來懲罰我們,也利用我們內心的美好、善良、慈悲、關愛,來毀滅我們。”
出自《自深深處》
第36章
當時林匪石在聽江裴遺說起那場圍剿行動的時候,只是覺得“南風”其人非常剛烈,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仍然選擇讓組織發起進攻,那種“舍身成仁”的信念不是什麽人都能具備的,南風無疑是一個英雄。
但是假如江裴遺就是南風本人,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更加悲壯的故事了──
命運都對這個人做了什麽?
他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堅持剿滅黑鷲這個罄竹難書的犯罪組織,可最後換來的是十多個同事因為他的決定而不幸死在滾石下的淋漓傷痛。
那滋味用“撕心裂肺”不足以形容。
怪不得江裴遺的身上總有一種難以接近的孤冷的氣質,林匪石捫心自問,這種事如果發生在他的身上,以他的心態都不一定能夠走的出來。
江裴遺……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江裴遺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語調非常平板冷淡:“你利用趙德國的時候,就知道我會在今天出現──這又是你做的一個局?你的目的是什麽?”
“不,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那麽多,我只是覺得,以你的性格,在大路不好走的情況下,或許會選擇劍走偏鋒,比如威逼利誘,策反我選中的目標,”錕鋙蔚藍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望著江裴遺的雙眼,溫和地笑著說:“現在看起來,我還是足夠了解你的,畢竟束手就擒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這個錕鋙的假笑好像是畫在臉上的,可以跟林匪石湊成一對“微笑姐妹花”了,不過這毒梟的笑一點都不賞心悅目,是“笑裡藏刀”的笑法,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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