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支隊點了點頭,拍了一下他的肩:“乾得漂亮!”
線人交代完了情報,就麻溜地告辭了。
老王支隊拎起那個袋子,“嘖嘖”兩聲:“就這麽點兒東西,一千多塊錢,還有腦子有坑的人上趕著買──別人違法犯罪半小時就到手六十萬,我們累死累活一個月工資才剛過三千,有時候覺得這世道真他娘地扯淡啊。”
江裴遺聽見這句話,冷冷地用眼角看了他一眼。
林匪石一見大事不妙,急忙往兩人中間一插,攬著老王的肩熱切地道:“所以有人能長命百歲,有人遺臭萬年呢──再說了,要是想掙錢,當什麽警察啊,要是滿大街都是毒販子,那才是沒有‘世道’了。”
老王聞言哈哈大笑:“我只是委婉地提出想要漲工資的建議,有時候跟這些犯罪分子接觸久了,感覺遵紀守法就是為國家做貢獻了。”
林匪石跟此人頓時志同道合:“可不是!”
──江裴遺看也不看這胸無大志的倆兄弟,拿著袋子一個人走出了會議室。
對面的人手裡明顯有更多的毒品儲存,但是卻不一次全部銷售,而是卡著最高的價格分批往外賣,有點“饑餓營銷”的意思。
江裴遺能夠隱隱地感覺到,這次的敵人或許異常狡詐而強大,恐怕很難對付──從一手策劃邊樹全的死亡開始,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鏟除了在重光市最大的競爭對手,而本人完全沒有在警方的視野中出現。
而現在這個人又開始不急不緩地控制海洛因的價格,癮君子手裡的錢遲早被過於昂貴的毒品套空,到時候他們不堪忍受毒癮的折磨,就會開始考慮通過“非法渠道”弄錢,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整個重光市都會天下大亂。
這一手這是夠陰毒了。
四天后,重光市FLEE酒吧。
平時一向冷清寥落的酒吧今天晚上一反常態地座無虛席,一群病歪歪的男男女女擁擠在迪廳裡,海草似的東倒西歪。
酒吧裡的音樂放的震天響,居然還是英文流行歌,估計沒有人能聽懂歌詞是什麽玩意兒,但是這並不能阻礙客人們的消費熱情。
這些人無一不是瘦骨嶙峋、面容枯瘦,他們心不在焉地搖晃著枯柴似的身體,用病態的、渴望的眼神不停往吧台的方向掃去。
燈光掃射不到的角落裡,有人弓著身體倒在地上,渾身過電似的抽搐顫抖,手臂被指甲抓的流血,牙齒發出“咯咯”聲音,嘴裡不停喃喃著:“給我……給我……”
男酒保剛從簾子後面露出一個頭皮,馬上就有人滿血復活似的衝到了櫃台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紅色票子,“啪”地拍到了吧台上:“我要一根!給我一根!”
這一聲好似在沸騰的油鍋裡落了冰塊,整個酒吧瞬間就炸開了,裡面的人一股腦你推我擠地衝向吧台,居然還有人試圖渾水摸魚,伸手去搶別人手裡的錢!
酒保倒是處變不驚,收到了足夠的錢,就從屋子裡拿出一根海洛因往桌面上一扔,誰能搶到算誰的本事。
此情此景,用“群魔亂舞”來形容都不為過,簡直不似在人間。
沒過幾分鍾,吧台上的紅色鈔票就鋪了成了毯子,揚在空中的人民幣滿天飛,酒保面不改色地用機器數著錢,夠了一千三就往外放一管海洛因。
“這是我的!我交了錢的!別他媽跟老子搶!”
“我的還沒給我!”
“滾開!艸你媽的!……”
就在這時,酒吧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仿佛從天際劈來了一道驚雷:──
“別動!──”
“警察!都別動!”
“我們接到民眾舉報有人在這裡聚眾違法販毒,所有人在原地配合調查!否則一律按照妨礙公務處理!”
有四五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從外面衝了進來,原本沸反盈天的酒吧墜入了刹那間的安靜。
──毫不誇張的說,毒販子和緝毒警之間那可真是堪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第三大宿仇,而的人拉幫結派,估計都沒少蹲過拘留所,跟條子們雖說不至於你死我活,但關系也絕對是水火不容的。
銀色警徽在燈光下折射出點點冷光,癮君子們面面相覷,酒吧內的氣氛陡然劍拔弩張。
“你!蹲下!”那警察指了一個人道,“我看見你剛才手裡拿著東西了!”
被指著的那個男人咽了一口唾沫,顫顫巍巍地蹲了下來。
警察慢慢掃視了一圈,臉色鐵青地高聲道:“長本事了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聚眾,手裡有毒品的,都自覺交出來!還有裡面那個人,別藏頭露尾的,都給我──”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人群紛紛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頂住那警察的後腦杓,有一位穿著風衣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
這簡直是滿座皆驚,誰也沒有想到有人膽大包天到拿著槍公然跟警察對上!
那警察的語氣瞬間就不對了:“你、你想幹什麽!你知道襲警是什麽罪嗎!”
“沒聽過。”那人輕聲說。
“我覺得各位不用查了,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我們跟你們條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那人語氣傲慢又冷淡地說:“這位警官,我就實話實說了,在場的可都不是什麽好人,羊入虎口的還不一定是誰呢。”
“團體”似乎總是這樣的──假如沒有一個敢於站出來的人,那麽所有人都在保持沉默,但是倘若有個領頭的率先揭竿而起,其他人也好像忽然被灌了一身的勇氣,站在他身後一起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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