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早有預謀地舔了一下嘴唇:“剛剛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一家章魚小丸子……”
在商場斜對面的酒吧前,停著一輛鳳毛麟角的四輪轎車。
後車座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這個人的五官其實很好看,笑起來格外斯文儒雅,但是無端給人一種不舒服的尖銳感,眼裡裝著深淵,鋒利的眼眉有如帶血的彎刀似的。
駕駛座上的司機小心翼翼地問:“老板,您在看什麽?”
男人微笑回答說:“一個故人。”
司機猶豫地往那邊掃了一眼,他的視野中並肩站著兩個氣質斐然的男人,相貌都是非常出挑的,他不太確定地道:“……是哪一個?”
男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好像是沒聽見,他慢悠悠地轉著手上的佛珠,自言自語般讚賞地說:“真是懷念啊,上次跟他分別的時候,是我離死神最近的一次。”
他說話分明是帶著濃重笑意的,司機卻感受到車裡起伏暗湧的森寒殺氣,瞬間噤若寒蟬。
男人靜了片刻,命令道:“走吧。”
司機發動起車子,車窗漸漸從下而上升起──
就在這時,站在左邊的那個男人忽然向這個方向送來一個眼神,精準地跟司機對視了一眼。
第14章
“唉!”
自從何風得到來自那邊省廳的消息之後,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泡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沙洲”這個名字,是無數“辦公室刑警”的夢魘。
他寧願省裡派人過來給他立一個下馬威,讓重光市局陷入高度緊張狀態,上下不敢有一絲失職,也不願意引狼入室──沙洲那是什麽組織?裡面的人都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瘋子,瘋起來都敢端著槍追著警察跑,通緝榜上赫赫有名的亡命之徒!
這種心狠手辣的人要是潛伏在市局裡,那還得了?
何風局長本來就“乾戈寥落”的頭髮更是愁的愈發稀疏,隱隱有開始“地中海”的趨勢──終於等來了郭啟明的一通電話。
郭啟明遠在千裡之外的省廳,聽到這消息沉默了將近十分鍾,然後撥給了何風:“何風啊,沙洲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何風抹了一把冷汗,含蓄地暗示:“是,郭廳,您看這、這是不是太巧了……怎麽會是同一天呢……”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但是你大可不必擔心,”郭啟明的聲音沉厚,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說:“我可以用從業三十年的公安生涯擔保,林匪石和江裴遺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他們都是我帶出來的兵,不可能跟沙洲這種犯罪組織有一分一毫的關系。”
“這兩個年輕人要遠比你想象的堅韌、優秀,就算有一天我反水投靠沙洲,他們也不會改變立場。”郭啟明停頓一下,又冷冷地說:“不如你好好想想,都有誰事先知道你們局裡要來新人的安排,是誰把這個消息賣給了沙洲──”
這句話說的何風渾身都在哆嗦──簡直就是明著說省廳或者重光市局內部有沙洲的“眼睛”!
同一天登錄重光市,這必然不可能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的巧合,假如林匪石和江裴遺都沒有問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沙洲組織故意跟他們撞到了一起!
可沙洲的人怎麽知道林江二人何時到達重光市?在哪一環泄了密?是誰出賣了情報?目的又是什麽?
何風下意識想吞一口唾沫,發現自己口乾舌燥,於是只能乾巴巴地說:“那這件事,要通知林隊他們兩個嗎?”
郭啟明道:“你不用管了,我會打電話跟他們談的。”
這時候市局已經開始放年假了,除了安排值班的警察,其他人都開啟了宅縮生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林匪石同志為“居家好男人”的典范代表。
林匪石接到電話,郭啟明第一句就是:“江裴遺沒在你旁邊吧。”
江裴遺:“……”
林匪石好似聞到了透過屏幕傳來的尷尬,摸著鼻子訕訕地說:“領導,他在呢。”
郭啟明有些詫異:“你們兩個關系發展的還不錯?小江那古怪脾氣可願意不是跟人親近的類型,孤僻的很,這麽晚了你倆在一塊兒湊什麽熱鬧呢?”
林匪石再次加重了語氣:“他真的在我身邊聽著呢!”
“……”江裴遺開口道:“郭廳,您打電話過來有什麽事嗎?”
“你們兩個都在就更好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們,”郭啟明語氣一頓,沉聲說:“你們應該都知道沙洲吧。”
江裴遺的表情微微一變,眸光一沉,本來靠在沙發上的脊背一下坐直了:“知道。”
“聽說過,一個大型犯罪集團,基本上無惡不作,”林匪石還是那副懶散的架子,沒正行地抱著枕頭道:“活動內容囊括刑法分則判處死刑以上的大多數罪名,據說跟警方當街槍戰了不下百次,路子野的很──您怎麽忽然提起這個組織?”
郭啟明道:“省廳網偵處的消息,沙洲跟你們兩個同步到達了重光市,就在半個多月之前。”
江裴遺:“……”
還不等兩個人反應過來,郭啟明又道:“江裴遺上次出事,或許也跟沙洲有關系,總之,我給你們提個醒,以後在重光市的路恐怕不好走,凡事多長點心,有需要可以隨時向省廳求助。”
說完他就一個字不多說地掛了電話,郭啟明一向是這個“來去如風”的脾氣,林匪石跟江裴遺面面相覷,各自消化著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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