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抹了一把眼睛,抽噎道:“我兒子跟桐桐──就是我嫚雲的兒子一直住在一起,他……他走的那天晚上,兩個人也在一塊兒,可是我兒子被刀捅死了,桐桐卻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我兒子下手啊,現在我也沒找到桐桐在哪兒,讓他給我一個交代,”婦人哭道:“我想報警,可是我妹妹跟妹夫都說桐桐不是那種壞孩子,不讓我報警……你看現在!現在嫚雲也出事了!”
林匪石溫聲道:“你是怎麽確定桐桐就是殺死他們的凶手的呢?”
婦人平複了一下情緒,緩緩道:“我不確定……也有可能桐桐也是受害者,他失蹤是因為被人強行拐走了,也可能是他畏罪潛逃了,是他殺了人之後跑了……”
劉嫚雲的丈夫反駁道:“嫚雲可是桐桐的媽,如果凶手真的是桐桐,他為什麽要對自己的親媽下手!”
“──那你為什麽把桐桐寄養在我家!不就是因為他心理有問題、不就是因為他有精神病嗎?”婦人的聲音驟然尖銳了起來,眼淚又開始泉水似的往外冒,嚎啕大哭:“你們知道你兒子心理有病,把這條毒蛇放在我家裡,結果養大了之後這條蛇回頭反咬我們一口!可憐我的兒子英英啊……”
這大有現世孟薑女的氣勢,林匪石的頭開始疼了,耳邊被吵的嗡嗡響──從這隻言片語中,他大概明白了這複雜的家庭倫理關系,目前頭號嫌疑人“桐桐”,死者劉嫚雲的兒子,疑似精神病患者,遭受父母拋棄,寄養在劉嫚雲的姐姐家。
緊接著發生了兩起血案,桐桐的堂兄弟英英、桐桐的親生母親劉嫚雲接連非正常死亡,而桐桐目前不知所蹤。
林匪石試探著問:“那您兒子現在……”
婦人淚眼朦朧地說:“早就火化了,我妹妹不讓我報警,她怕牽連到桐桐、再牽連到她身上,我只能將英英送走了,不火化還能放在家裡嗎?”
江裴遺問:“英英是什麽時候遇害的?”
婦人道:“四天之前!”
江裴遺又問旁邊的同事:“劉嫚雲的死亡原因分析出來了嗎?”
“法醫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
江裴遺看了林匪石一眼,林匪石接收到信號,了然地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輕聲地問:“那英英當時的死因是……純粹的刀傷嗎?”
婦人臉色蒼白又蠟黃,軟的根本扶不住她,整個人癱在地上,有氣無力道:“我跟孩子爸回去的時候就晚咯!他渾身都是血啊,肚子上那麽長的一道口子,刀就插在肚子裡,已經咽氣了!臉都青了!救不回來了!”
英英死了四天,案發現場現在肯定已經破壞的沒有線索價值了,他的人也已經被火化,從他身上基本上發現不了什麽突破口。
江裴遺將目前出現在警方視野之內的所有人的信息都調了出來。
嫌疑人,趙桐,二十三歲,男,有精神病史。
受害人1,韓英,二十四歲,男性,是趙桐的堂兄弟,劉嫚潔的兒子。
受害人2,劉嫚雲,四十九歲,女性,趙桐的親生母親。
劉嫚潔,五十一歲,死者劉嫚雲的姐姐,死者韓英的母親,同時也是收養趙桐的人。
趙留,五十歲,嫌疑人趙桐的父親,死者劉嫚雲的丈夫。
還有跟隨他們一同前來但是從頭到尾都沒說什麽話的劉子濤,是死者劉嫚雲的哥哥,家裡的老大。
第二天上午,法醫處宣布了劉嫚雲的死亡原因,可以確定是毒殺,死後拋屍大海,被海浪拍到了沙灘上,繼而被沙子一層一層淹沒,直到第二天被小黃球發現──
至此,趙桐仍然沒有在警方的視野裡出現過。
劉嫚雲的丈夫趙留要求帶走妻子的遺體,準備進行火化處理,警方沒有理由拒絕,讓人把劉嫚雲的屍體帶走了。
“沒線索呀。”林匪石杵著下巴說:“英英的案發現場已經被破壞了,劉嫚雲的第一案發現場也確定不下來,隻憑一個屍檢報告實在提供不了什麽建設性的線索。”
江裴遺抬起眼道:“你覺得桐桐的動機是什麽?”
“他不需要什麽動機,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林匪石翻看著剛剛整理出來的材料,說:“極端精神病確實是什麽都能乾出來的,犯法不用理由……但是我看第一次檢查報告,趙桐的精神狀態似乎沒有那麽糟糕,只是有點那種自閉症的感覺,還遠遠沒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假如這是趙桐的一場報復吧,那麽他還沒有停止,”林匪石的手指在桌面上起伏落下,分析道:“他殺了英英可能是因為英英跟他的對比,英英是‘別人家的孩子’,讓他產生了強烈的嫉妒感。殺劉嫚雲是因為她生而不養,沒有讓他體會到母愛,那麽如此說來,父親趙留也很有可能是他的下手目標,同理於劉嫚雲……給他打電話讓他最近注意一些吧。”
江裴遺輕輕打了個機靈──林匪石在烏鴉嘴的技能點上向來讓人望而生畏,咒誰誰死的那種精準。
為了處理劉嫚雲這個案子,市局刑警已經一整夜沒睡覺了,這時候送走了劉嫚雲一行人,撐著眼皮看完了海邊的全部監控錄像,仍舊沒有發現任何有利線索之後,鐵打的身體終於落到了吸鐵石床上,紛紛睡死在床上了。
林匪石卷著一床舒服柔軟的毛毯在休息室呼呼大睡,他困的黑眼圈都出來了,本來就有點低血糖,睡眠不足的時候更是心虛氣短,跟著江裴遺熬了一天一夜,終於不屈不撓地倒在崗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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